刘亚琼
摘要：为了解决美国人肥胖率过高的问题，美国第一夫人米歇尔·奥巴马发起了“让我们动起来”下一代体重健康教育。其具体方法有:言传身教，引领时尚；食品企业自律，市场调节；政府规范，支持保障。在整个过程中，奥巴马夫人牵头，调动各方资源；360度精神引导深入各个群体，形成处处一致的系统；社会动员与制度建设相结合，形成长效机制。对中国的启示有：中国下一代的肥胖问题应尽早防治，莫步美国后尘；青少年教育工作需要相关部门通力配合，形成协调一致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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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 ：美国；儿童；青少年；肥胖
近30 年来，随着美国经济增长和生活方式的改变，美国儿童和青少年的肥胖比例不断上升。从2010年白宫的下一代肥胖问题报告中可知，美国2到19岁的人群中有近三分之一超重。1 因此，美国第一夫人米歇尔·奥巴马掀起了“让我们动起来”体重控制教育计划。
一、实现美国下一代体重控制教育计划的途径
“让我们动起来”计划从健康饮食和加强锻炼两方面入手，运用教育引导、市场调节和政府规范等多种手段，控制美国下一代的肥胖比例。
1.言传身教，引领时尚
解决下一代肥胖问题需要每一个家庭、学校和社区的积极参与，但不是所有人都具有专业知识。因此，向社会普及肥胖相关知识是第一步。
为了让人们对肥胖的测算、原因和防治方法有正确的认识，奥巴马夫人的团队建立了“让我们动起来——美国养育健康下一代行动”网站。网站分为“认识事实”“健康饮食”“活跃起来”“开始行动”和“加入我们”五个板块。认识事实板块介绍了肥胖的定义和计算方法，少年儿童时期肥胖的不良影响，白宫工作组对下一代肥胖的报告等；健康饮食板块介绍了食物的营养和热量，并指出怀孕和哺乳期女性等不同群体需要注意的事项；体育锻炼板块介绍了儿童、青少年和成人所需的每日运动量和运动项目；开始行动部分从家庭、学校、市长和地方官员、社区领导人、厨师和孩子六个方面提出了具体而可行的建议和目标。
“让我们动起来”的影响力离不开奥巴马夫人的榜样作用和时尚的宣传方式。作为计划的发起人和倡导者，奥巴马夫人以身作则，言传身教。她别出心裁地在白宫里建立起有机蔬菜园，选择荤素搭配的饭菜，组织白宫工作人员一起运动，与学生们一起收获蔬菜，制作沙拉。另外，其宣传还注重利用名人效应，分类引导。为了吸引儿童，奥巴马夫人在白宫发言时，邀请了美国著名儿童节目《芝麻街》中的两个木偶角色，用幽默诙谐的方式一同阐述“蔬菜水果是色彩斑斓的彩虹食物”等概念。为了吸引青少年，奥巴马夫人邀请了NBA篮球明星勒布朗·詹姆斯、德文·韦德、克里斯·波什等人来白宫做客，一起吃苹果、喝水，宣传“健康生活是很酷的”。美国著名歌星碧昂丝为此活动专门出了一首新歌《运动你的身体》，其MV中的运动舞蹈活泼时尚，引来美国中小学生纷纷效仿。
2.行业自律，市场调节
据研究，美国宣传高热量、高脂肪食品的广告铺天盖地，对少年儿童的食品选择造成了负面影响。2006年，美国非营利组织商业改善局（Better Business Bu?reaus）委员会推出了儿童食品饮料广告倡议(CFBAI)，希望食品公司自我约束，向12岁以下的儿童传播健康的饮食方式。主要内容包括：完全针对儿童的电视、印刷、广播和网络广告要提倡“健康饮食选择”；在儿童互动游戏中出现的产品需要是“对你更好”的食物；不能在针对儿童的娱乐节目中放入其商品；不能在小学打广告等。当时有16家公司加盟该倡议，包括汉堡王、吉百利亚当斯、坎贝尔汤、可口可乐、康尼格拉食品、达能、麦当劳、雀巢、百事公司和联合利华等。
然而，几年过去，该倡议的效果备受争议。虽然有的企业制定了较高的营养标准，不再在儿童节目中播放广告，但是在2009年，这些企业大部分的广告依然是针对低营养高脂肪的食品，而不是提倡健康饮食。行业自律存在着自身的困难。第一，这些公司对于“针对儿童”“健康饮食选择”和“对你更好”食物的界定各不相同。在这种标准并不统一的情况下，如果有一家公司不参加倡议或者对自身要求降低，可能会在竞争中占据优势。在激烈的竞争中，部分企业的高标准具有不可持续性，可能会逐渐被对手拖低。第二，控制和减少少年儿童的肥胖问题是企业的社会责任，与企业的经济利益存在一定冲突。作为以盈利为第一目的的经济组织，食品企业会想出其他的宣传方式增加销量。比如，在“美国偶像”“辛普森一家”等广受美国青少年欢迎的节目中插播广告。因此，在控制肥胖这种公共社会问题上，完全依靠企业的自律是不够的，需要政府的规范。
3.政府规范，支持保障
美国下一代体重控制是一项庞大的工程，不是单个政府部门可以单独完成的，需要不同的机构密切配合。
为了让公民获得更多的健康信息，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在网站上介绍肥胖和减肥的相关知识。为了公民在购物时能够选择健康的食品，美国食品药品管理局拟出台新的食品营养标签，以加大加粗字体显示卡路里含量，标明人工添加糖分的含量，根据包装大小，描述实际包含的卡路里含量，以便提醒消费者不要过多摄入容易让人发胖的食物。为了提升学校餐饮的健康程度，美国农业部制定了“健康美国学校计划（HUSSC）”，为学校的早餐和中餐制定具体的营养标准，获得农业部补贴的学校必须要符合其健康饮食的要求。
另外，“让我们动起来”网站上还鼓励地方官员从以下几个方面努力：第一，为儿童早期护理和早教公司提供营养、运动方面的指导和帮助，给孩子一个健康的开始。第二，为儿童和青少年的营养、体育活动和面对屏幕的时间建立标准，督促餐馆为孩子提供更健康的餐饮，鼓励所在社区的医院成为爱婴医院，建立社区组织开展体育运动。第三，鼓励当地学校参与农业部“健康美国学校计划”，鼓励学生们参与学校的午餐和早餐计划。第四，让当地人民买得到、买得起健康的食物。建立食品政策委员会，增加“补充营养援助计划（SNAP）”的投入，支持和激励农民建立当地食品销售体系，保护菜园，通过用政府资金购买食品饮料的政策，在公共场所提供免费安全的饮用水。第五，为市民室外活动提供更多的可能性，包括为学生免费或者低价提供公共体育设施，公共交通降价，改变或增加学校的巴士路线等，城市规划时考虑体育运动因素，比如增加公园、自行车道和人行道，绘制当地的活动和游戏场所的网上地图，以便市民输入自己家的地址，就能方便地找到附近的活动场所。
二、美国下一代体重控制教育方法的评价
1.奥巴马夫人牵头,资源整合能力凸显
推动全民改变生活习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奥巴马夫人能在此问题上取得成绩，除了其亲身示范外，其整合资源的能力也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奥巴马夫人可以让多个部门共同合作，让诸多明星们一同宣传，有以下几个原因：
首先，奥巴马夫人拥有很强的个人魅力，在民众中广受支持。她在一个普通的蓝领工人家庭成长起来，在哈佛大学获得法学博士学位，成为律师，后来为丈夫助选，成为美国首位非洲裔第一夫人。她的人生经历被很多人视为美国梦的代表。
作为第一夫人，她显得非常平易近人。为了宣传“让我们动起来”，她与男扮女装的电视主持人吉米·法伦和演员威尔·法瑞尔一同卖萌，还与穿女装的吉米·法伦一起跳舞，制造笑点。
其次，第一夫人的潜在影响力及丈夫的支持。美国第一夫人没有任何法律赋予的权力，但是作为美国总统的妻子，她的身份会具有潜在的影响力，通常不容易被拒绝。加之，奥巴马对妻子的此项工作非常支持，为其成立美国儿童和青少年肥胖问题白宫专项工作组，系统研究解决肥胖问题的对策。
第三，下一代体重控制没有党派倾向，不是一个受争议的议题。家长们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健康成长，虽然食品公司可能对此相当反感，但是也不便于直接反对。前第一夫人希拉里·克林顿的兴趣在于推动美国的全民医保，但因为这个提案明显偏向于民主党，遭到了共和党的大力反对，最终没有能够实现。
2.采取360 度精神引导深入各个群体，形成处处一致的系统
美国应对下一代肥胖问题，不仅关注儿童和青少年本身，还采取360度全方位教育，把相关群体都纳入其中。
因为，一个观念形成和变化的影响因素是多样的，可能来自家庭、学校、同辈群体和社会舆论等诸多方面。当不同群体给青少年的信息不相同时，可能会造成青少年内心的矛盾，削弱正确的价值观念。比如，不注重健康饮食的家长，经常以忙碌为由给孩子买油炸类快餐。这样家庭的孩子尽管在学校学习了正确的知识，但仍可能会养成不健康的生活方式。所以改变孩子的未来得首先从改变家长的观念开始。再比如，一个很想吃健康午餐的孩子，当他的朋友都在吃薯条汉堡时，他想要健康又想要合群的目标就会产生矛盾，他可能会为了不给同学留下格格不入的印象而一起吃不健康的午餐。因此，美国农业部才制定标准，让更多的学校和学生加入健康早餐、午餐的队伍中来。
美国管理学家詹姆斯·柯林斯在《基业长青》中，强调企业文化的灌输需要持续一贯地协调一致。要是把核心理念和追求进步的精神融入组织结构的所有层面化为目标、策略、战术、政策、程序、文化习性、管理行为、薪资支付和职务设计等。公司创造一个包含所有员工的整体环境，不断向他们灌输一组极为一贯、相互强化的信号，使他们几乎不可能误解公司的理念和抱负。同样，对于一个孩子的教育也是如此，只有对个人的教育与父母、学校、同辈群体、社会宣传的观念相一致时，教育引导才能取得最佳的效果，教育下一代往往不仅仅是教育孩子本身那么简单。
3.社会动员与制度建设相结合，形成长效机制
改变人们的生活方式需要一定程度的社会动员，吸引人们的注意力，提高重视程度。但是，三分钟热度过去之后，人们往往又回到原样，真正的行为改变很不容易。
首先，一个行为的养成不仅需要精神的指引，还需要现实的可能性。一个理性人在作行为选择时，会把收益和代价进行对比，如果某种行为的成本过高，代价大于收益，人们选择这种行为的可能性就会降低。当前,超过2300万美国人，包括650万儿童，生活在被称为“食物沙漠”的低收入城市区和农村，居住地距离超市至少有一英里，缺乏健康食物的供应。因为缺乏公共交通，购买新鲜的水果蔬菜需要开车前往，经济和时间成本大大增加。因为人流量不大，超市也不会供应大量的新鲜果蔬，很多孩子因此吃不上新鲜蔬菜水果和全麦谷物。这个问题不是精神引导可以解决的，需要政府支持和激励农民建立当地食品销售体系，降低个人的购买成本。其次，在当前模式下，有受害方就可能会有受益人；而改变现有模式，必然会损害既得利益群体，遭到阻力。提倡健康饮食对美国快餐行业、膨化食品和甜点公司不利，因此有人指责在学校建立饮食标准，限制自动售卖机出售的食品是政府干预市场；限制儿童节目的不健康食品广告是干预言论自由；认为奥巴马夫人没有权力告诉美国人应该吃什么，她是在干涉公民选择自由。公司往往不会自愿牺牲利益，行业自治组织的作用是有限的，需要政府制定统一的标准。
奥巴马夫人曾风趣地说：不要以为过几年第一夫人就换了，“让我们动起来”的活动就结束了，就可以像过去一样做生意。不是我制造了肥胖的问题，推动解决肥胖问题的人也不是我，是美国广大的家长们。2 可见，要真正解决美国人的肥胖问题，需要建立一种制度，形成人们日常生活的新规范和新标准。
三、美国下一代体重控制教育的启示
1.中国下一代的肥胖问题应尽早防治，不要步美国后尘
当前，美国有近三分之一的2到19岁的人群超重（包括偏胖和肥胖）。一个民族的肥胖问题不是一蹴而就的。1972年美国儿童和青少年肥胖率仅为5%，经过30多年的持续攀升，2007年度的儿童和青少年肥胖率达到了19.6%，并带来了一系列恶果。
首先，肥胖会影响人们的身心健康，增加高血压、高胆固醇、患糖尿病、哮喘、关节问题、脂肪肝和胆结石等疾病的几率，还会带来歧视引发的心理问题。在美国，每年肥胖会导致大约11 万2 千人死亡。3 其次，肥胖会带来高额的医疗费用，产生经济问题。在1998年，美国在由于肥胖引起的疾病上花费了大约400亿美金；而在2008年，上涨到1470亿美金。4再次，青年人的肥胖问题已经影响了美国军队的招募。超过四分之一的17到24岁的美国人因为太重而达不到参军的身体要求。5
美国“让我们动起来”计划希望可以在下一代人内改善肥胖问题。在2030年把儿童和青少年肥胖率控制在5%，但其最终目标能否实现尚不可知。正如在经济上走“先污染后治理”的道路，美国在健康问题上也走上“先发胖再减肥”的道路。正如环境污染没有严重到一定程度，没有出现不可忽视的后果，人们就不会重视一样，肥胖问题在没有影响到一个民族的未来之前，社会往往认为其不是一个问题。中国儿童和青少年的肥胖问题没有美国严重，但是真到了不得不治的地步，往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中国的物质生活条件今非昔比，但是很多长辈还停留在让孩子吃得越多越好的错误观念之中。在中国下一代人的健康问题上，社会应该转变观念，防微杜渐。
2.相关部门相互配合，建立协调一致的环境
在中国，共青团是最重要的青少年组织。正如不能头痛医头脚痛医脚，青少年问题往往不是共青团一个组织可以解决的，而需要各个部门的合力。
美国下一代肥胖问题的防治由美国第一夫人牵头，调动了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食品药品管理局、农业部、联邦传播委员会等多个政府组织；取得许多学校、地方政府和社区的参与和支持；甚至诸多一线明星也积极参与、为儿童健康贡献一份力量。可见，下一代肥胖控制这种看似简单的工作，其实需要运用的资源非常广泛。然而，共青团在工作中经常会遇到力不从心的情况。共青团是一个资源相对缺乏的组织。如果上级党委充分重视，给予支持，工作通常会比较好开展，反之就会受到经济上和权力上的限制。共青团工作既需要领导更多的关心支持，也需要共青团干部增强自身的魅力，吸引青少年跟随的能力。
另外，相对于一个单位的中心工作，共青团的工作的重要性和紧迫性经常不能凸显，容易处在相对边缘的地位。美国下一代的肥胖控制问题也是如此，如果仅仅是学校中的肥胖孩子增多可能不会引起社会过多地关注，但是上升到经济损失和军事上兵员不足的问题时，俨然成为了关系国家命脉和未来的重要问题。可见，共青团工作既要服务青年，又需要在单位中“把握中心，服务大局”。
引文注释
1 Ogden,C.L.,Carroll,M.,Curtin,L.,Lamb,M.,Fleal,K.Prevalence of High Body Mass In dex inUS Children and Adolescents 2007- 2008[J].Journal of American Medical Association,2010:303(3),242-249.
2 The First Lady Announces New SchoolWellness Standards [EB/OL]. The WhiteHouse. http://www.whitehouse.gov/photos- andvideo/video/2014/02/25/first- lady- announcesnew-school- wellness- standards#transcript.[2014-02-25].
3 Flegal, K M , Graubard, B I , William?son D F , et al .Excess deaths associatedwith underweight, overweight, and obesity[J]，Journal of the American Medical Association,2005:293(15), 1861-7
4 Finkelstein, E , Trogdon, J , Cohen J ,Dietz, W. Annual Medical Spending Attribut?able to Obesity: Payer- And Service- SpecificEstimates[J] .Health Affairs, 2009:28(5)5 Mission: Readiness – Military Leadersfor Kids. Too Fat to Fight: Retired MilitaryLeaders Want Junk Food Out of America’sSchools. New York: Mission Readiness. 2010.
（作者单位：中国人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