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西方研究莫里森和《所罗门之歌》的著作和文章层出不穷,但他们大多数是从女性主义、后现代主义、后殖民主义、读者反应批评等角度进行解读,而且学者们的视角多集中在小说的民族冲突、文化冲突、民族歧视、黑人青年的成长等。在1993年莫里森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之后,我国的学者对莫里森及其作品的研究才逐渐增加,但是同样很少有学者从语言学角度解读《所罗门之歌》。本文试从韩礼徳系统功能语法中的人际功能角度分别分析《所罗门之歌》中奶娃在寻根前后与派拉特之间的对话,解读奶娃的性格和与派拉特之间的关系,从而说明人际功能语法适用于文学作品人物性格分析。
一.人际功能语法概述
韩礼德认为语言有以下三种纯理功能,即概念功能、人际功能和语篇功能。人际功能包括了表达社会和个人关系的所有语言使用,包括讲话者进入话语情景并做出言语行为的所有方式(胡壮麟,2007:301),人际功能的体现主要通过语气系统和情态系统。
1.语气系统
语气系统表示在特定情境下说话人的社会角色以及他设定给听话人的角色,由主语和限定部分两部分组成。主语经常由名词、名词短句或者小句构成,限定部分包括用来表示时态和情态的助动词和情态动词,分析主语和限定部分有助于理解句子的隐含意义。韩礼德指出,在交际过程中,说话人和听话人分别扮演着不同的身份,最基本的任务只有两个:给予和求取,交换物是物品及服务和信息。
由上图可知,基于交际过程中的基本任务和交换物的不同,言语具有提供、命令、陈述、提问四种不同的功能,而这四种不同的功能是通过感叹句、祈使句、陈述句和疑问句体现。
2.情态系统
广义的情态系统包括情态化(moralization)和意态化(modulation)。情态化是指当交换物是信息时,小句以命题的形式出现,从可能性或经常性的角度看这个信息的可靠性;意态化指当交换物是物品和服务时,小句则以提议的形式出现,说话人对交换最终成功的自信程度。
二.从语气系统分析奶娃性格特征
《所罗门之歌》分为两个部分,通过奶娃的寻根之旅展开了故事情节的发展。第一章到第九章介绍了戴德家族的发展史,第十至十五章描述了奶娃的南方寻根之旅。学者们普遍认为奶娃的寻根之旅代表着奶娃的成长和性格的转变,所以在前后两个阶段,奶娃对身边的人持有不同的态度。本文选取奶娃在寻根前后与派拉特之间的对话作为分析样本,试通过对样本的语气分析呈现出奶娃的性格特征及其精神方面的成长。
在整个故事当中,派拉特充当了奶娃的精神导师的角色。正是由于派拉特的坚持才有了奶娃的出生,并在奶娃成长的岁月里,派拉特一直在默默地保护着奶娃。派拉特是整个故事中一个独特而又神奇的人物,她的名字来源于《圣经》,当她出生的时候,她的母亲死于分娩,她的父亲“方寸已乱,如痴如呆,一劲儿用手翻着《圣经》。由于他不识字,就挑了一组他看着挺有劲和挺有神奇的字母,觉得像是一排小树中高贵、挺拔、有压倒一切气势的一株大树。”(Morrison,2009:17)当接生婆告诉他这是杀害耶稣的罗马总督的名字,他还是坚持了自己的选择。在后来的日子里,派拉特如他父亲对她希望的那样,一直守护着戴德家族和奶娃,并引导奶娃走上了寻根之路,最终找到了自我认同。
1.奶娃与派拉特在寻根之旅之前的对话分析
在《所罗门之歌》第一部分,奶娃和派拉特之间的直接对话只有一次。这次对话出现在奶娃和派拉特的第一次见面,并且十分短暂。麦肯·戴德严禁自己的儿子奶娃和派拉特接触,但是奶娃早就对他的这位姑姑产生了极大的好奇之心,他想要知道关于派拉特的更多的事情,所以和吉他去到派拉特的家中,而派拉特家里的一切让他觉得不舒服,同时由于害羞,他又不知道该如何与派拉特进行交流。
如上图所示,很明显能看到派拉特在此次对话中占据了主导位置,派拉特以一个一般疑问句开始了和奶娃的对话。由于奶娃的害羞和犹豫,派拉特选择了吉他作为她的发问对象,但是她的问句达到了目的,奶娃最终鼓足勇气回答了派拉特。接着派拉特给吉他讲述自己的家族史,并说道现在再也没有第三个姓戴德的人的时候,奶娃一连用了三个感叹句反驳派拉特。为了化解尴尬的局面,派拉特马上用了一个疑问句转移了话题。这次对话很明显的反映了奶娃只有在派拉特面前才不会隐藏自己的真实性格,并且表现的像他这个年龄的孩子。同时,派拉特的出现也让奶娃重新开始审视自己与父亲的关系,因为“他今天捡到了一个跟父亲一样高大的妇女”(Morrison,2009:51)。
在这次简短的对话发生的时候,奶娃仅仅12岁,他使用的感叹句表达出来了他此时的迷茫和困惑还有家庭造就给他的言不由衷和不礼貌,而派拉特的导师的角色也通过疑问句展示出来。
2.奶娃与派拉特在寻根之旅之后的对话分析
当奶娃在南方得知了自己家族的历史之后,他为自己的家族和民族文化感到骄傲,他迫不及待的决定回家,在回家途中他对自己过去和现在的生活进行了梳理和对比,他考虑了自己和吉他之间破损的友谊。当他到达密歇根的时候,他第一时间要告诉派拉特他的发现,他想告诉派拉特她一直携带的骨头真的是自己的父亲的骨头,但是他却听到了哈格尔的死讯。派拉特不能原谅奶娃对哈格尔的伤害,但听到奶娃带给她的消息后她选择了原谅奶娃,让奶娃拿走了一盒哈格尔的头发,并且和奶娃一起开车到弗吉尼亚按照父亲的遗愿安葬父亲。在对他们家族意义重大的所罗门跳台上,派拉特为了保护奶娃被吉他开枪射死,伴随着奶娃哼唱着所罗门的歌谣,派拉特离开了人世。
如上图所示,尽管在这次对话中派拉特的话语很少,但是对话的主动权仍旧掌握在派拉特手中,这是因为这次对话发生在很特殊的时刻。首先对于奶娃来说,他正处于发现了家族历史和文化认同的兴奋之中,他找到了自我认同和生活的意义,他想和派拉特分享他的感受。所以他在对话当中运用了较多的祈使句和疑问句,同时使用了很多短句来引起派拉特的注意。而对于派拉特而言,派拉特正沉浸于失去哈格尔的痛苦当中,她对奶娃感到愤怒和伤心,不愿意和他进行言语的交流,所以只是简单的陈述句来叙述现实。但是当她从奶娃那里得知了父亲的消息后,她又放弃了内心的愤怒选择了原谅自己的侄子。
与第一次和派拉特的对话相比,寻根之旅之后的奶娃使用了大量的陈述句,这表明在派拉特的指引下,奶娃在南方寻找到了自我认同和文化认同,他不再困惑和迷茫,他帮助派拉特去完成她父亲的遗愿,开始回馈派拉特对他的保护和指引。陈述句的大量使用展示了在这段保护与被保护关系当中奶娃角色的转变。
通过语气系统分析奶娃和派拉特在寻根之旅前后的对话,可以发现两者的话语量也有了变化,这种变化也象征着在奶娃迷茫时派拉特为他指明了方向,而在奶娃寻找到自我认同和文化认同后,他开始承担起了自己对家族的责任。奶娃由一个以自我为中心、没有责任感的男孩成长为了一个宽容、勇于承担责任的男人。
[1]Samuels,Wilfred D.& Clenora,Hudson-Weems.Ed. Toni Morrison [M].Boston:Twayne Publishers, 1990.
[2]Thompson, G. Introducing Functional Grammar [M].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 2000.
[3]胡壮麟主编.《语言学教程》[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
[4]托尼·莫里森著.胡允桓译.《所罗门之歌》[M].海口:南海出版公司,2009.
(作者单位:重庆文化艺术职业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