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珍
(新疆铁道职业技术学院基础部,新疆乌鲁木齐830011)
摘要:本研究的目的在于从认知心理学的角度出发,立足新疆多元文化背景的特点,探究维汉大学生在四种呈现方式(正常无加灰,词间加灰,字间加灰和非词加灰)下的眼动特点,记录被试在阅读汉语句子时的眼动指标,进而考察加灰方式作为词边界标记插入中文文本时是否能够促进阅读。结果表明,词间加灰能促进被试的汉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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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 :词切分;眼动;维汉大学生;汉语学习
中图分类号:H21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1—1580(2014)06—0128—04
收稿日期:2014—01—19
作者简介:王珍(1981— ),女,新疆乌鲁木齐人。新疆铁道职业技术学院基础部,讲师,硕士,研究方向:认知心理学,心理健康教育。
新疆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多民族聚居的地区。汉语作为我国各族人民进行交际的共同语,促进了各民族间,尤其是少数民族与汉族间的经济、文化交流,加强民族团结,推动了各民族共同发展。新疆维吾尔族自治区双语教育的主要类型是对少数民族的汉语教育。在汉语教学过程中,汉族大学生在大多数情况下都能迅速识别词语,即使出现词切分错误也能及时纠正。然而,对初学汉语的维吾尔族学生而言,有时不能正确切分词,出现停顿或连接不当的情况,具体表现是把一句话中的一个词语拆成几个不相关联的字词,或者是把句中相邻但不相关联的几个字组合成不合适的词或非词。词切分错误会直接导致对词义的理解有误,从而也会影响对句义乃至语篇的理解。此外,对于那些母语文本中包含空格的维吾尔族学生而言,汉语无词边界标记的文本形式与其母语差异巨大,词切分自然成为汉语教学主要的关注点。眼动技术能较好地揭示词加工及其句子加工过程中,什么时间和什么地点出现加工的困难以及人们是如何解决这些困难的。本研究试图在心理学的背景下,探讨维吾尔族和汉族大学生加灰方式下词切分的眼动特征,进而考察加灰作为词边界标记插入中文文本时是否能够促进阅读。借此与传统无空格和无加灰呈现方式下的阅读进行比较。
汉语属于汉藏语系,汉字是一种表意文字,汉字系统兼备了表征语言的形、音、义三者的重要特征,汉字是典型的方块文字。而维吾尔语则属于阿尔泰语系突厥语族,在形态结构上属于黏着语类型,文字是表音的阿拉伯字母。[1]从书写系统来看,维吾尔语和汉语是两种不相似的语言。在许多拼音文字中,词与词之间本来就存在明显的词边界标记,比如在英语中,词与词之间以空格隔开,英语读者在阅读时便能够利用清晰的物理线索切分出词单元。和许多拼音文字一样,维吾尔语的书面文本形式中也用空格来充当单词隔写的标记,并且是从右往左的书写和阅读顺序,但在汉语言的书面形式中并不包含词切分标记,遵循从左往右的书写和阅读顺序。[2]
一、方法
(一)被试
随机选取45名在校大学生,所有被试裸眼视力或矫正视力正常。
(二)实验设计
实验采用3[民族:维吾尔族汉语水平低级大学生(HSK达到4级),维吾尔族汉语水平高级大学生(HSK达到8级),汉族大学生]×4(呈现方式:正常无加灰、词间加灰、字间加灰、非词加灰)二因素混合实验设计。其中,民族为被试间变量,呈现方式为被试内变量。
(三)实验材料
本实验采用灰条标记作为字、词或非词的边界,使不同方式下句子的空间分布一致。[3]四种呈现方式分别为:1.正常无加灰:正常文本。2.字间加灰:使用灰条标记每一个字。3.词间加灰:使用灰条标记每一个词。4.非词加灰:使用灰条标记不同的字以形成非词。(如图1所示)
(1)正常无加灰
去政府体育馆应该朝这个方向走。
(2)字间加灰
去政府体育馆应该朝这个方向走。
(3)词间加灰
去政府体育馆应该朝这个方向走。
(4)非词加灰
去政府体育馆应该朝这个方向走。
(四)实验仪器及程序
采用SR Research公司的Eyelink2000型眼动仪。其采样频率为1000次/秒。显示器屏幕刷新率为120赫兹,屏幕分辨率为1024×768像素,显示器屏幕距被试的眼睛约80厘米。全部实验材料以白底黑字呈现在电脑屏幕中央,每句话只占一行,每一屏幕只呈现一个句子。所有汉字均以21号字呈现。
本实验为个别施测。首先进行眼校准,在正式实验前,被试先进行练习,以熟悉实验程序。正式实验中,所有句子采用拉丁方设计呈现顺序。完成全部实验大约需要25分钟。
(五)数据整理
在阅读的研究过程中,常用不同的眼动参数来反映即时的认知加工,主要从时间、幅度、次数几个方面进行考察。例如,总注视时间是指读者对某个区域的所有注视时间之和。它反映了对信息的总加工时间。从一个注视点到另一个注视点的运动称为眼跳,而眼跳幅度反映了信息提取的情况。眼跳距离大,说明被试一次注视所获得的信息相对较多,阅读效率较高;眼跳距离小,说明对阅读材料的阅读具有一定的困难。因此,它是反映阅读效率和加工难度的指标。
本实验采用以句子为单位的整体测量,选用指标具体如下:
1.平均注视时间(average fixation duration):读者在句子上的所有注视点的持续时间的平均值。[4]
2.平均眼跳幅度(average saccade amplitude):读者落在句子上所有从当前注视点跳到下一个注视点的眼跳距离的平均值。[5]
3.注视次数(fixation count):读者在句子上的所有注视点的个数。
4.句子阅读时间(duration):读者阅读一句话所花费的时间。[4]
5.眼跳次数(saccade count):读者阅读句子时眼跳的次数,是反映被试阅读时对句子理解情况的一个重要指标。[6]
45名被试在阅读理解判断题中的总正确率为93%,表明这些被试认真阅读并理解了实验材料。然后,依据以下三个标准进一步剔除无效项目数据:(1)眼睛没有追踪实验材料或追踪丢失;(2)注视时间小于80ms,大于1200ms;(3)平均数加减三个标准差以外的数据。剔除无效数据占总数据的6.3%。所有的眼动数据由眼动仪自动记录,每个被试生成一个数据文件。实验结束后,用Eyelink2000提供的Data Viewer数据分析软件将数据导出,再用Microsoft Excel进行初步整理分析,最后使用spss16.0对数据进行统计处理。
二、结果分析
所有变量进行被试分析(F1)和项目分析(F2)的重复测量方差分析。[5]
(一)维汉大学生加灰方式下中文词切分眼动指标数据的描述性统计(结果见表1)
(二)加灰方式下中文词切分眼动整体指标结果分析
1.平均注视时间
民族主效应显著,F1(2,42)=5.27,p1<0.05;F2(2,189)=207.7,p2<0.05。呈现方式主效应显著,F1 (3,126)=7.54,p1<0.01;F2(3,567)=6.438,p2<0.01。民族与呈现方式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1(6,126)=0.26,p1>0.05;F2(6,567)=0.851,p2>0.05。
2.平均眼跳幅度
民族主效应显著,F1(2,42)=10.82,p1<0.05;F2(2,189)=300.47,p2<0.05。呈现方式主效应显著,F1(3,126)=8.76,p1<0.01;F2(3,567)=7.82,p2<0.01。民族与呈现方式的交互作用在被试分析上显著而在项目分析上不显著, F1(6,126)=2.49,p1<0.05;F2(6,567)=1.88,p2>0.05。
3.注视次数
民族主效应显著,F1(2,42)=15.07,p1<0.05;F2(2,189)=169.58,p2<0.05。呈现方式主效应显著,F1(3,126)=4.95,p1<0.01;F2(3,567)=3.62,p2<0.05。民族与呈现方式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1(6,126)=0.45,p1>0.05;F2(6,567)=0.58,p2>0.05。
4.句子阅读时间
民族主效应显著,F1(2,42)=20.34,p1<0.05;F2(2,189)=198.99,p2<0.05。呈现方式主效应显著,F1(3,126)=6.30,p1<0.01;F2(3,567)=4.709,p2<0.01。非词加灰方式下,句子阅读时间显著长于其他三个条件下句子阅读时间,(p<0.05),正常条件、词间加灰及字间加灰条件下句子阅读时间无显著差异(p>0.05)。民族与呈现方式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1(6,126)=0.59,p1>0.05;F2(6,567)=0.98,p2>0.05。
5.眼跳次数
民族主效应显著,F1(2,42)=15.02,p1<0.05;F2(2,189)=169.08,p2<0.05。呈现方式主效应显著,F1(3,126)=4.22,p1<0.01;F2(3,567)=3.61,p2<0.05。被试在正常无加灰、字间加灰及词间加灰三种方式下的眼跳次数显著地少于非词方式下的眼跳次数,(p<0.05)。
民族与呈现方式的交互作用不显著,F1(6,126)=0.46,p1>0.05;F2(6,567)=0.59,p2>0.05。
三、讨论
本实验通过整体分析发现:在平均注视时间、注视次数、句子阅读时间和眼跳次数指标上,民族主效应显著,呈现方式主效应显著,民族与呈现方式的交互作用均不显著。
平均注视时间、注视次数、句子阅读时间和眼跳次数在民族主效应具体表现为:随着被试汉语水平的提高,在阅读的过程中平均注视时间、注视次数、句子阅读时间和眼跳次数均减少,而维族汉语水平高级被试和维族汉语水平低级被试需要较长的注视时间和句子阅读时间以及较多的注视次数和眼跳次数。尤其是维族汉语水平低级被试,需要更多的注视时间和句子阅读时间以及更多的注视次数和眼跳次数,才能达到同等程度的理解。并且,当被试汉语水平达到一定水平的时候,在阅读的过程中眼跳次数不再增大。[6]
平均注视时间在呈现方式主效应具体表现为:被试在正常无加灰和词间加灰方式下的平均注视时间显著短于字间加灰方式下的平均注视时间,与此同时,被试在正常无加灰方式下的平均注视时间显著少于字间加灰和非词加灰这两种呈现方式下的平均注视时间。被试在词间加灰方式下的平均注视时间显著少于字间加灰方式下的平均注视时间。[7]
注视次数、句子阅读时间和眼跳次数在呈现方式主效应具体表现为:被试在正常无加灰、字间加灰及词间加灰方式下的注视次数、句子阅读时间和眼跳次数均显著少于非词加灰方式下的注视次数、句子阅读时间和眼跳次数。正常无加灰、词间加灰及字间加灰下注视次数、句子阅读时间和眼跳次数均无显著差异。[8]
在平均眼跳幅度指标上,民族主效应显著,呈现方式主效应显著,民族与呈现方式的交互作用在被试分析上显著而在项目分析上不显著。民族主效应显著说明:随着被试汉语水平的提高,在阅读的过程中平均眼跳幅度增大,但是,当被试汉语水平达到一定水平的时候,在阅读的过程中平均眼跳幅度不再增大。
平均眼跳幅度在呈现方式主效应具体表现为:被试在正常无加灰和词间加灰方式下的平均眼跳幅度不存在显著差异。在正常无加灰、字间加灰和非词加灰方式下的平均眼跳幅度两两之间均存在显著差异。词间加灰、字间加灰和非词加灰方式下的平均眼跳幅度两两之间均存在显著差异。[9]
从结果中可以看出,在汉族大学生和维吾尔族汉语水平高级被试和维吾尔族汉语水平低级被试的阅读上,虽然词间加灰没有表现出显著地促进作用,但表现出了一定的趋势。这与白学军等人对美国留学生汉语阅读影响的眼动研究结果基本一致。[10]加了灰色的汉语文本,既与维吾尔族大学生母语的文本形式不同,同时,也与他们所学到的汉语文本不同,但是,在词间加灰方式下,还是表现出了一定的促进趋势,这可以从反面推断出,词间加灰还是对阅读有一定的促进作用的。加了灰色的文本,对维吾尔族大学生在阅读中的词切分有一定的促进作用。对于汉族大学生来说,他们汉语熟练、阅读经验丰富并且已经习惯于阅读无加灰汉语文本形式,所以,从另一角度来讲,无干扰也是一种相对的促进。总而言之,词间加灰对被试的阅读有一定的促进作用的。
四、结论
(一)在加灰方式下,呈现条件的主效应显著,词间加灰下总注视时间最短,阅读速度最快。
(二)对于维吾尔族大学生来说,在汉语阅读过程中,词间加灰对汉语阅读有促进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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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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