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组后,很多同学一直摆不正个人与团队的位置。借全市德育公开课之机,我们尝试用团队活动来展示这一点,让大家去感受。下面是班级文化委员对这堂课的描述。
这堂公开课我们班迟到了。
操场上的风很大,吹过来有簌簌的声音,稍不留神就能将人声扯碎。课间操结束后1班一大堆人站在操场边上,有点儿不知所措。打铃两分钟了,老师还没来。已经有些同学不耐烦,无聊地闲扯打发时间。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到体育馆去”,大部队才慢悠悠地往体育馆走。
一路上很静,依然有风声,有些雨的湿气,很黏稠。大约没几个人将这堂公开课放在心上。上一堂观摩式的班会公开课,将大家的神经都锻炼得有点强悍。这堂未知的班会课似乎是小菜一碟。
老师早已等在体育馆内。馆子似乎刚整理过,地上有薄薄的水渍,一进门便有沉重的潮湿水气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打个冷战。
“后面的跑起来!”
窸窸窣窣整好队,老师站在队伍前面,指了指音箱上的一堆报纸,“班会开始前,请大家先把地上的水擦干。”每个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老师用意。好一会儿才有人反应过来,脸上仍然有无可奈何的疑惑,但还是乖乖地去拿报纸。
偌大的体育馆没什么人声,只有干燥的报纸和潮湿的地板摩擦时的窸窣声;鞋子踏在湿漉漉的地板上,声音很快就消散在四周。班会开始之初,老师便以这样一种方式向我们传递着一种责任意识。许多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堂班会课的主基调就是来这里打扫卫生的?
空荡荡的体育馆,氤氲着濡湿的水汽,我们站着的那大块区域原本还很多水,但不过三两分钟就被我们七手八脚擦干,果然人多好办事。渐渐地也没什么不和谐的声音,但是一个很小的细节使老师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不少同学将用过的报纸只随意地堆在拿报纸的地方,并且有越堆越多的趋势。等了一会儿也没人有什么觉悟,老师便不经意地出言提醒,才有同学打开一张新报纸将用过的废报纸全部包起来丢在体育馆边上的垃圾桶里。
五分钟把上课的那一块区域擦干,老师才缓缓道出这堂课的主题:“团队中我的责任”。作为集体中的一分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没有一个人是多余的。每个人都应有一种让集体变得更好的心态,正如这简单的擦地板,每个人都应有一种让地板变干的觉悟,而非事不关己。
接下来老师将全班分成了四个小组,分别站在老师的四个方位,围成一个大的正方形。一个好的集体需要一个好的领袖,集体犯错要替集体承担;组员犯错,就要为组员承担责任。做一个领袖很难,老师却要问,每组人当中是否有人自愿担任领袖,自愿为组员承担责任。
一开始,老师刚把话放下,空旷的体育馆内静悄悄的,几个听课的老师目光落到我们身上,四面流转;没几个同学动,大概都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静了好一会儿,才陆续有人带着一种坚定的神情走出来,然而心里仍有几丝若有似无的犹疑。责任无疑重大,也许是我们还没有成熟到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自觉,主动去背负生命中的责任。
林嘉仪、霍婉晴、何钊泳、黄敏均、欧国樑、马文轩、梅景松、雷智文、吴咏娴,几个人各自站在自己队伍的前面。一开始或许会有犹豫,但一旦站上了那个位置,便没有退却的理由,咬着牙也要坚持下去。只是没想到,老师颁布的第一个任务竟然是不需要他们做什么大事,先绕着我们这个大正方形方阵跑十圈。
所有人明显一愣,从心底抽出一丝凉气,也到底明白了老师的作风。只是还未开始就要先跑十圈,不禁让人向领袖们投去同情的目光。
巨大的脚步声,回旋在整个体育馆上空,撞击着人的耳膜。
剩余的组员听从老师的安排,而安排竟然是一项曾经熟悉的项目,学习站军姿。
我们站了好长一会儿,领袖们才陆续回来,已经同先前的淡定不同,每个人都是气喘吁吁,心里明显不服气,但都只是咬着牙不说话。
接下来的内容是军训那一套,听口令转向。这个内容简单,却考验人的反应能力。第一轮结束,老师蓦地问,刚才谁转错了,自动承认错误,向全班同学大声喊,对不起,我错了。
没有人承认。
老师再问。
没有人站出来。
第三次,黄迎幸和霍霭莹才颤颤地站到队伍前面,带着不确定,声音有点小,对不起,我错了。
这一组有两人犯错,领袖要跑二十圈。老师转过身,对另一组说,刚才这个组有一个同学错了没有承认,这组的领袖也要跑。
大家都有些错愕:为什么组员犯错,领袖要受罚?
老师说,作为一个领袖,就要有管理团队的责任;而作为一个组员,就要有不犯错误,不拖累团队的自觉。一个组员没有责任心,领袖就要为自己带领组员的失职负责。
这下大家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么严苛的条件,即使是懒散惯了的人,心里也总该有所触动的。但是下一轮老师却修改了口令,分别用1代替向右转,2为向左转,3为向后转,4为不动,5为蹲下。
这一下难度加大,犯错误的人数大大增多。四组的领袖都要罚跑,并且跑的圈数逐渐增多。嗒嗒的脚步声落在干燥的地板上,落在耳边,落在每个组员的心上。
剩下的组员开始新的一轮,领袖们没完没了地跑步。渐渐有人受不了了,这么一直跑凭什么?错的人又不是领袖,他又没有犯错,为什么不让犯错的人跑?心里的不服气更甚。
有人心里不忍,已开始默默地难受。看着领袖们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却仍然咬牙坚持,不说一句话地跑着,让人的心迅速地皱成一张软软的白纸。
有人替自己承担错误,会有人开始肆无忌惮,这不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该做的事,同情或者愤慨都不能解决问题。我们活在规则里,把生活看成一个充满挑战的游戏,我们要做的,是让自己变得更好,更优秀,不让规则阻挡你前进的脚步。
在规则下,不服气是常有的事;而这个世界本来就有运行的法则,你否定规则也就是否定世界,也就是否定自己的存在。
几轮下来,领袖们已经撑不住。有的同学眼泪已满满地包在通红的眼眶里,仍自强忍着,有的已经默默地抹眼泪,无动于衷者亦有之。
这时老师才问,如果给你一个机会,去将你的领袖换下来,你愿不愿意?
第一次举手的人很少。
老师说放下。然后又问了一次。
举手的人陆续多了起来。
最后一次,几乎是全班同学都举起了手。
沉郁的乐声自音箱中飘出来,轻敲着每个人已经有些薄脆的神经。在巨大空旷的体育馆内轻飘飘地弥散开来,无一不落在人的心头。
最后一个环节,领袖们是否愿意组员代替自己,如果不愿意就去抱抱他,把他的手放下来。一双双手被轻轻放下,身体贴近的那一刻,有人双手合起,给领袖深深地鞠了个躬;有人轻轻贴近领袖的耳旁,轻声说,对不起。
也许已经有人懂得,那份彼此扶持的珍贵。
打铃前一刻,小组围成了一个圈,沉默着,拥抱在了一起。
(广东中山市华侨中学 张鹏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