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王胜教授师从国家名老中医胡国俊教授,有着20多年的临床经验,擅长从中医体质学角度防治肺系疾病。王胜教授认为慢性咳嗽患者多为气虚体质,治疗本病时以气虚质为论,根据患者的体质特点遣方用药,实现治病与调质同步。
关键词:慢性咳嗽;气虚体质;王胜;经验;
Experience of Professor Wang Sheng in the Treatment of Chronic Cough from
perspective of qi deficiency constitution .
WANG Fang WANG Sheng
Annui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 The First Afliated Hospital of Anhui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
Abstract：Professor Wang Sheng has been under the tutelage national famous old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Hu Guojun. He has been engaged in clinical practice for more than 20 years.He is good at using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to prevent and treat pulmonary diseas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constitution.Professor Wang Sheng believes that chronic cough patients are mostly qi deficiency constitution. In the treatment of this disease, the doctors shouldd prescript medication according to the patient's physical characteristics from perspective of qi deficiency constitution, in order to achieve the synchronization of treating disease and adjusting constitution.
Keyword：chronic cough; qi deficiency constitution; Wang Sheng; clinical experience;
咳嗽是呼吸科门诊最常见的主诉之一，其中持续时间超过8周，以咳嗽为唯一或主要症状，此外胸部CT或X线未见明显异常，即可考虑为慢性咳嗽[1]。国内外多年研究发现，慢性咳嗽的致病因素较多，不同人群均可发病，其病因病机复杂且病程超过8周。此外，各地各级医疗水平相差太多，故准确治愈较难[2]。该病在中医学中无具体病名，根据其病程特点，归属于“久咳”或“顽咳”的范畴。王胜教授师从国医名师胡国俊教授，精通中西医，对慢性咳嗽的诊治有着独特的见解之道。笔者有幸随师侍诊，收益颇深，现将王师从气虚体质论治慢性咳嗽的经验总结如下。
1 气虚体质相关理论及研究
中医学认为，体质是个体在生命过程中形成的多方面的、综合的、相对稳定的特质，主要涉及形态结构、生理机能和心理状态方面。它决定着对某些致病因素和疾病的易感性,以及疾病的转归。国医大师王琦教授继承古人的学说，将体质分为九种[3]。其中气虚质人群较为常见，我国人群约占40.38%，常有气短懒言、体倦乏力、肌肉松软、自汗、感冒易发等气不足之象[4]。其形成受先天禀赋和后天多种原因影响。《幼科发挥·胎疾》云：“有因父母禀受所生者，胎弱胎毒是也。胎弱者，禀受于气之不足也，……，故父母强者，生子亦强；父母弱者，生子亦弱”[5]，指出小儿禀赋取决于父母生殖之精，生殖之精亏虚，则小儿气不足，体弱易患病。有学者[6]指出因为生理特点和脏腑功能的不同，女性更易为气虚体质。此外，气虚体质的形成还与饮食、运动、睡眠、精神情志等多种后天因素相关。现代人生活节奏较快，不喜锻炼，又偏贪辛辣滋腻之物，损耗脾胃之气，加之熬夜忧思，暗伤气血精源，渐而成为气虚体质。
2 气虚体质与慢性咳嗽
气参与了血的生成运行和津液的输布，涉及人群广，所以气虚体质可导致多种疾病。张百灵[7]收集了237例慢性咳嗽的病例资料，统计发现气虚质患者30例，所占比12.7%。杨慧玲[8]对206位慢性咳嗽患者进行调查研究，总结发现气虚质患者所占比例最高，为22.8%，主要分布在30～39年龄段。王诚喜[9]教授治疗慢性咳嗽时，以补益肺脾肾三脏之气为主，兼以驱邪为辅，临床效果显著。王胜教授认为气虚之人不耐外邪和劳倦所伤，且肺为娇嫩之脏，位居高位，易受外邪所侵，宣发肃降不得，故肺气上逆而咳嗽。此外气虚无力抗邪驱邪，日久不愈，发展为“久咳”。王师临床观察中发现慢性咳嗽患者可单独为气虚体质，也可以与其他症状夹杂出现，出现不符甚至矛盾的症状体征。常与阳虚、阴虚、痰湿、湿热和血瘀夹杂，故临床上需仔细辨治，切不可被表面之象迷惑，导致失治误治。
3 辨体选药，治病调质
3.1 气虚质
此类病人主要表现为咳嗽声低无力，身体疲乏，劳倦，精神萎靡，容易汗出，感冒多发，舌淡红，脉弱等。治疗上可用玉屏风散或补肺汤加减，以达补益肺气之功。肺脾母子相生，肺气亏虚致脾虚无力健运，则精微之物不能上达于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故咳嗽日久，肺脾两虚，治疗上还需健脾胃之气，可加党参、白术、山药、陈皮、半夏、苍术、白扁豆等。此外久病及肾，肾虚不能纳气，可导致呼吸表浅、呼多吸少、气短喘闷等，故加用补骨脂、龙骨、牡蛎、熟地黄、五味子等补肾纳气之品。
3.2 气虚质夹杂阳虚
气分阴阳，气虚伤阳，故阳虚多在气虚的基础上发展而来。吾师指出此类病人咳嗽日久，阳气渐虚，卫不固外，除了有气虚的症状，还兼有畏寒怕冷、四肢不温、遇风或刺激性气味易加重等表现。治疗上应气阳同补，在补气的同时常加麻黄、细辛、肉桂、干姜、肉苁蓉等补阳驱邪。
3.3 气虚质夹杂阴虚
久咳之人，肺气渐亏，气损及阴，虚火内灼，导致干咳、痰少质粘、咳声无力、口干舌燥、五心烦热等表现。肺喜润恶燥，故秋冬季节多见，治疗上常用沙参麦冬汤加减，以达到益气养阴之效。肺肾互为母子,病变相互影响，肾阴为诸阴之本，肾阴充足可上滋于肺，故王师在滋阴润肺的同时，还注重肾阴的滋补。
3.4 气虚质夹杂痰湿
咳嗽日久，肺气亏虚不足肃降，子盗母气，肺病及脾，则脾气不升难以健运，致津液内停，水道不通，日久困脾，酿湿生痰，上渍于肺。此类病人除了气虚的表现，还表现为咳声重浊、痰量偏多、纳差、口淡无味、体形肥胖等。王胜教授认为，针对这类体质的患者，治疗上可选参苓白术散加减以益气健脾，燥湿化痰。此外，身宽体胖的患者还需改变不健康的生活方式和饮食习惯，正如《石室秘录·肥治法》云：“肥人多痰，乃气虚也。虚则气不能营运，故痰生之”[10]。
3.5 气虚质夹杂湿热
气虚之人不耐外感湿热之邪所伤。此外，气虚久咳易夹杂痰湿，痰湿久留，郁而化热。湿热之邪伏于体内，侵犯上焦之肺，雍塞气分，导致久咳。王教授指出这类患者咳嗽程度较深，痰液多粘稠，较难咯出，痰色白、黄或黄白相间，还可伴有胸闷气短，面垢油光，痤疮疖痈，口苦咽干，身体困重等症状。治疗上多加半夏、黄芩、竹叶、枇杷叶、薏苡仁等燥湿清热之药。
3.6 气虚质夹杂血瘀
中医基础理论认为，气是血液运行的直接推力，气行则血行，气虚则血液无力运行，导致血液瘀滞。王教授认为久咳伤肺，肺络受损，肺气渐虚，无力推行津血，则凝滞致瘀，雍阻气道，肺不得宣降，迁延难愈，久咳不止。这类患者常面色晦暗，唇色较深，舌偏暗，苔薄白，舌下络脉青紫粗胀，脉细涩。治疗上还需注重活血化瘀，可选半夏厚朴汤加减。
4 内外结合，综合调治
除了中药内服，王教授亦采用针刺、艾灸、足浴、饮食、运动等方法调理体质，治疗本病。针对气虚体质患者，王师常针刺肺俞、天突、膻中、气海、中脘、足三里等穴位。平素怕冷之人，可灸气海、关元、神阙等穴，少吃生冷食物。兼见阴虚症状的患者，加太渊、尺泽、太溪等滋阴之穴。若患者夹杂痰湿，可加丰隆、阴陵泉等穴，多食红薯、莲子、山药、赤小豆、薏苡仁、鸡肉等具有健脾化湿作用的食物，体胖之人还需配合运动。夹杂湿热症状的患者，多加内庭、曲池等穴，指导其少食辛辣之品。针对面色晦暗，唇色较深夹杂血瘀的患者，可配合四关、血海、膈俞、太冲等穴，平素多食豆类、玫瑰花、桂圆等活血之物。
5 病案举例
盛某，男，35岁，2022年3月15日初诊。主诉：反复咳嗽、咯痰4月,再发加重5天。病史：患者4月前着凉后出现咳嗽，咯少量白痰，伴有神疲乏力，未予以重视，自行口服抗生素一周（阿莫西林胶囊0.5g tid），症状稍减轻，劳累或感冒后反复发作。患者5天前劳累后，感冒复发，咳嗽咳痰加重，咳声重浊，痰多色白，晨起打喷嚏，遇风加重，伴体倦，自汗，纳呆，无发热，大便稀溏，小便正常。查体：神清，精神软，形体偏胖，咽部及扁桃体未见红肿，心肺听诊未见明显异常，舌淡，苔白腻，脉细。辅助检查：血常规和胸部CT均无明显异常。王教授对本案的诊治，西医诊断：慢性咳嗽。中医体质辨识：气虚质夹杂痰湿。中医诊断：久咳（肺脾两虚,痰湿蕴肺证）。治以补肺健脾，燥湿化痰,予玉屏风散合参苓白术散化裁。处方：炙黄芪20g、防风10g、苍耳子10g、地龙10g、炒僵蚕10g、炒白术10g、茯苓15g、淮山药10g、薏苡仁15g、陈皮10g、法半夏9g、砂仁6g、桔梗10g、炙甘草10g。上方7剂，水冲服，日1剂，早晚分服。同时针刺肺俞、天突、膻中、气海、中脘、足三里、丰隆、阴陵泉，一周三次。嘱患者避风寒，戒烟酒，多食红薯、莲子、山药、赤小豆等物，适当运动。
二诊：服药1周，患者自诉咳嗽减轻，痰量变少，打喷嚏次数减少，偶发阵咳，乏力、自汗较前好转，纳尚可，大便较前成形，小便正常。处方：上方去苍耳子、砂仁。7剂，水冲服，日1剂，早晚分服。同时配合针灸和调整生活方式。
三诊：服药1周，患者偶有咳嗽，痰量明显减少，乏力、自汗已愈，纳香，面色红润，精神可，乘势而上，上方继服7日。继续针灸和指导饮食运动。
半月后电话随访，患者诉症状消失，体力充沛，近期未感冒，体重较前下降1.5kg，嘱患者健康饮食，勿偏贪肥甘厚味，坚持锻炼。
案语：王教授重视本案患者体质状态，患者面容偏胖，素体气虚，4月前外感风寒后，无力驱邪，故出现久咳、乏力等症状；日久咳嗽，肺气亏虚，不敌外邪，故劳累后复感风寒，晨起打喷嚏，遇风加重，自汗；肺病及脾，脾失健运，聚湿生痰，则痰多色白；水湿日久困脾，则兼杂痰湿，出现纳差，大便稀溏。舌淡，苔白腻，脉细亦是气虚质夹杂痰湿之象。王师治久咳不忘体质之本，此患者初期为气虚质，后夹杂痰湿，故以补肺健脾，燥湿化痰为主，驱邪外出为辅。以玉屏风散合参苓白术散为主方。方中炙黄芪补益肺脾之气、固表止汗，防风祛风解表，二者相用，补散兼得；苍耳子辅以散风通窍；地龙、炒僵蚕可搜风通络以驱风邪；炒白术、茯苓、淮山药益气健脾燥湿；薏苡仁健脾除湿兼化肺中伏痰；陈皮和法半夏均燥湿化痰；砂仁醒脾开胃，改善纳差；桔梗宣肺化痰；炙甘草既可益气止咳，又兼调和诸药。辅以针刺，其中肺俞为肺之背俞穴，主治肺疾；天突邻近气管和肺脏，膻中为气会穴，两穴合用可宽胸理气；气海为“生气之海”，可补益诸脏之气；中脘为腑会穴和胃之募穴，足三里为胃的下合穴，两者均可调理脾胃之气；丰隆位于足阳明胃经，可健脾化痰湿，阴陵泉为脾之合穴，擅治痰湿之症，两穴合用可奏祛湿化痰之效。同时嘱患者调整生活方式。最终达到补肺健脾，燥湿化痰，驱邪止咳之效。二诊时患者气稍足，纳尚香，风邪渐疏，咳嗽咯痰、打喷嚏减少，去苍耳子、砂仁。三诊时患者气已足，症状渐消，上方继服。
6 结语
慢性咳嗽病理因素复杂，王胜教授认为，慢性咳嗽的发生、发展和治愈与体质密切相关，以人体元气不足为表现的气虚质是常见因素。王师治疗本病时，以辨体论治为主，针对气虚体质的患者，结合症状体征，针对不同情况遣方用药，辅以中医特色治疗。这种将治病与调质相结合的中医学理论，为慢性咳嗽的治疗提供了新思路。
[1] 中华中医药学会肺系病分会,世界中医药学会联合会肺系病专业委员会.咳嗽中医诊专家共识意见(2021)[J].中医杂志,2021,62(16):1465-14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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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张百灵.慢性咳嗽体质与中医证型的相关性研究[D].北京:北京中医药大学,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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