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华杰
在中国近代史上,有两位文化名人的病曾牵动人心、倍受关注。一位是思想家梁启超先生,经查患“右肾肿瘤”入住北平协和医院手术,术后检查切除的肾脏并无病变,一时舆论哗然。一位是文学家鲁迅先生,患有肺结核、胸膜炎,因并发自发性气胸住院时,被日籍医生须藤误当支气管喘息与心脏性喘息治疗而酿成悲剧。这两起医疗事故虽非蓄意谋害,但结局如同过失杀人,都是极不该发生的事情。名人找名医看病尚且如此遭遇,百姓求医更可想而知。
如果有人告诉你,现在医院的误诊率仍在三成上下,内科误诊率比外科略高以些,此项统计国内如此,国外也如此。这条信息你相信吗?人们走进医院,无不期盼大夫手到病除,误诊概率这么高,一定让你难以置信。谁甘愿成为这30%呢?这个问题究竟该怎么看待?
儿时印象:中医坐堂神态专注,望闻问切有条不紊,细看舌苔,轻把脉象,一番缜密思考之后,向病家细说病因来由,然后提笔开出药方。如今,医院分科细致,器械琳琅满目,有些大夫看病总在赶时间,节奏大提速,问话三言两语,笔下已开出成叠检查单。病家若多问一句,大夫便很不耐烦,诊疗过程演变成“人机对话”。按说,有尖端仪器辅助检查,岂有误诊之虞?纳闷之余,笔者查阅有关资料,医院总体误诊率大约30%的说法确实不假,毋庸置疑。
翻开医学书籍,疾病千奇百怪,有遗传缺陷带来的,有病原微生物引起的,有不良生活方式造成的。罕见疾病,医者认知不足造成的误诊,患者容易理解。普通疾病,个体差异大也会误诊,这一点患者往往难以接受。其实并不奇怪,比如,急性阑尾炎很常见,临床统计每百例症状典型的病人,术后证实就有12人不是急性阑尾炎。所以,医学界有个观点,病理结论才是疾病诊断的金标准。
医生诊断疾病不是简单的“按图索骥”,仪器检查也不能完全代替大脑的思维判断。发热、头痛是许多疾病共有的症状,因何而起,有何规律,要仔细分析。医学理论本质上源自博大精深的哲学思想,临床思维有严谨的逻辑性和思辨色彩。在医学院校,基础理论教学门类繁多,一本厚厚的《症状鉴别诊断学》是医学生必读的教科书。
生命活动十分复杂,医学再怎么发达,人的认识总是有限的。对于疾病,美国医生特鲁多说:“有时能治愈,常常在帮助,总是去安慰。”
直白地讲,医生不是什么病都能治,更不是什么病都能治好,患者应抱科学的态度和合理的期许,理性对待医生的医治,尤其不要把医疗意外同医疗事故混为一谈。
一般来说,发生误诊误治,不是医术不精就是作风不细。作为医者虽不是“主观故意”,也须认真反思,否则会一误再误。治理误诊牵涉到医学教学和医院管理。现在有一种倾向值得重视,医疗科技进步减轻了医生脑力劳动强度原本是件好事,遗憾的是,有些医生无心倾听患者陈述,过度依赖仪器检查,助长了懒于思考的惰性,给误诊误治埋下隐患、这既不利于诊断水平提高,也不符合提倡创新思维的时代要求。
(编辑/东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