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炎铎
对于当今琳琅满目的交友平台而言,网恋已经成为过去式,智能手机与聊天软件的结合使交友更为便捷。任意两个陌生人,可以通过微信、遇见、陌陌里的“摇一摇”和“查看附近好友”功能瞬间穿越时空挽手同行,极大地缩短了交友、相恋甚至结婚的时间和繁杂程序,给结婚、离婚增加了戏剧性色彩。但在创造无数恋爱传奇的同时,传奇背后的隐形炸弹也在丝丝作响。当结婚和离婚被人们轻易地玩弄于指端时,一桩桩情感纠葛也在考验着人们对爱情的新定义。
微信催化速成婚
赵宇,1989年出生在湖北省枝江市,高中毕业后赴京打工。2012年9月10日,她与唐军通过微信的“摇一摇”功能结识,并在手机聊天软件的一来一去、你言我语间对对方渐生情谊。比赵宇大11岁的唐军是北京市通州区人,在华北高速公路股份有限公司北京市通州区段上班。当时,刚刚离异半年的唐军正在寻求新的爱情。唐军成熟的谈吐和不错的工作吸引了赵宇,而赵宇温婉可人的小女孩气质也正是唐军所渴望拥有的。两人对彼此心生好感,相聊甚欢,很快便产生见面的冲动。
2012年9月11日,赵宇和唐军在用微信搭讪后的第二天就相约见面。几天后,赵宇即收到唐军的盛情求婚。虽略显突然,但正陶醉在爱情蜜罐中的赵宇还是满心欢喜地答应了唐军的求婚。
2012年9月17日,两人相识7天后领取了结婚证。这从天而降的奇遇和突如其来的婚姻让赵宇来不及喘息,没有时间和精力及时告知家人。
当速战速决的结婚进行曲拉开帷幕后,沉醉在幸福里的赵宇打算带唐军回湖北老家,将这一喜讯告诉家人,而还未拜见岳父岳母的唐军也希望借此机会好好表现一番。两人满心欢喜地从北京出发,带着北京特产踏上省亲之路。然而,两位新人没有想到,第一次省亲竟成为两人婚姻的终结之旅。当赵宇的父母知道女儿所嫁之人是一位比她年长11岁的中年人后,又气又恨,立即表示反对两人的婚姻,并强行勒令唐军先行回京。虽然初次见面气氛很不愉快,但唐军依然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可以抵抗这些外力的阻挠,他认为毕竟他们真心相爱。于是,唐军放心地离开湖北,独自回到北京。
回京后,唐军发现赵宇突然和他中断所有联系,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微信更是成为一个人表白的空头信。情急之下,他开始在短信中威胁赵宇,甚至无情地谩骂,曾经的甜言蜜语顷刻间变成仇人间的恶言相向。
在双方结婚未满15天时,赵宇向唐军提出离婚。
草率离婚两败俱伤
2012年10月初,在与唐军协商不成之后,赵宇一纸诉状将唐军告到北京市通州区人民法院,要求离婚。开庭时,双方都激动不已。唐军手拿诉状,愤慨地问赵宇为什么这么做:“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面对唐军的质问,赵宇只是不停地重复着“双方年纪差距太大,没有感情,太不了解对方”这样的话,自始至终低着头不敢直视唐军。对于这样的回答,唐军自然不满意。“就是你妈不愿意,让你离婚的。”唐军将自己的推测一吐为快。然而,此话一出却引发赵宇的愤怒。面对唐军对自己母亲的指控,赵宇难以抑制地喊道:“就是要求离婚。”
当法官问赵宇双方感情有什么破裂的表现时,赵宇无言以对,再次回到前述“年龄差、相识短、互不了解”的三点说辞上。这使得法官开始怀疑赵宇离婚的初衷,逐步相信父母的反对和唆使是导致赵宇坚持要求离婚的主要原因。于是,承办法官本着对双方感情负责的态度驳回赵宇的离婚诉求,希望他们冷静地再试着协商,加强沟通与交流。如果没有太大的冲突与矛盾,就不要把结婚的冲动复制到离婚上。
诉求被驳回后,气急败坏的赵宇再次采取草率而冲动的方式企图解决问题。她亲自到唐军的单位大闹一场,破釜沉舟地把自己和唐军推上一条难再回头之路。由于唐军所在单位是大型国有企业,人员多、关系复杂,他很快成为单位的名人,成了同事茶余饭后的谈资。不久,唐军被领导约谈,后他被迫离职。
婚姻和事业一夜之间离开了唐军,曾经的美好憧憬也永远地离开了赵宇。
意气用事贯穿始终
法定的6个月时效一到,赵宇即携带离婚诉求再次来到法院。这一次,接到诉状的唐军不再像上一次一样极力挽回。面对自己的痛苦遭遇,工作没了,对感情没了信心,老母亲他也无暇照顾,一场不到一个月的婚姻造成如此结局,唐军倍感世事无常,决定同意离婚,并提出赵宇必须偿还他5000元的要求。
唐军所指的5000元,为两人一起回湖北看望赵宇的父母时唐军出资的路费和礼品钱。庭审时,两人中规中矩、互不理睬,但情绪还算稳定。然而,当庭审完毕,法官尝试开始调解,讲出唐军希望赵宇偿还5000元钱的要求时,赵宇随即勃然大怒:“一个大老爷们儿,5000元也计较,当初好像我没有花钱似的。”
“如果不给钱,我就不同意离婚。”唐军立马针锋相对。原本和谐的氛围立马炸开了锅。“我的工作也被你弄丢了,我的损失你承担得起吗?”唐军激动地说。
法官把赵宇支出法庭后,唐军告诉法官,他不同意离婚就是为了一口气,无论是感情还是财物,所有的付出他都要让赵宇用金钱偿还。面对唐军这样的意气用事,法官无奈地告诉他,即便他据此不愿离婚,法院也可以判决离婚,因为两人感情破裂确已为事实。而且,既然双方对彼此已无感情,何不放手,让彼此都重新寻找自己的幸福。
为了让唐军和赵宇能够以更加冷静、平和的心态前来应诉,法官打算择期再次调解。第一次开庭后,法官宣布休庭。
一周后,法官再次联系唐军,唐军在电话中告诉法官:“您说的有道理,这婚不离也没有意思,但我就希望您帮我劝劝她,哪怕给1000元也行,要不太没面子。”最终,赵宇同意支付唐军1000元了结这场婚姻。在法庭上,赵宇一言不发,把1000元钱交给法官,连看都不看旁边的唐军。法官把钱转交给唐军,赵宇在调解笔录上签完字后夺门而出,而唐军也在数完钱并向法官表达谢意后离开了法院。
法官手记
司法对伤害没有回天之力
一个微信,一段情,一桩婚姻,1000元钱,一份离婚调解书,两颗仇恨的心灵……看着这样的结果,法官感到无奈。在离婚案件中,法官总是在探寻如何准确地判断夫妻感情是否破裂。然而,新兴社交网络和通信工具对现代爱情观、婚姻观的冲击,却使法官在判案时不仅要尊从传统的感情观念,而且要学习如何解决时下潮流带来的新型感情难题。不论法官如何在法庭中极力寻求最佳的解决问题方案,站在原、被告席上的曾经的爱人,都不可避免地成为感情的受伤者。司法对伤害没有曰天之力。希望人们在看待感情和婚姻时,特别是在现今这个充满诱惑的时代,能够深思慎行,爱护自己的身心,也尊重他人的幸福。
(北京市通州区人民法院研究室张然对本文也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