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安琪
摘要：以“F2F”为核心思想的农业众筹，依托于互联网众筹平台，直接实现生产者与消费者的双向互动，从而减少了农产品流通过程中不必要的成本，也为处于初创阶段的农业企业提供了一种新型融资方式。根据传统农业自身的特点，结合“大家种”农业众筹平台上项目的运行状况，发现农业众筹在项目形式、平台管理、运输体系等方面仍存在诸多挑战。据此，为保证农业众筹的健康发展，众筹平台应完善自身风险管理，项目开发人应开拓新的项目形式，必要时需政府适当介入，从准入门槛和资金管理方面进行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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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 ：农业众筹；机遇；挑战；F2F模式
一 农业众筹的概念及基本模式
(一) 农业众筹的含义
农业众筹是传统农业与众筹商业模式(crowd funding)两者相结合的新兴产物，于2014年初正式进入我国，逐渐为大众所知。众筹的原理在于，融资者借助互联网上专门的融资平台或是社交网络发布筹资信息，吸引大众为其新发起的项目进行投资，并在成功融资后以实物或者股权的形式给予回报(肖本华，2013)。该类融资者多为中小企业和处于萌芽阶段的初创企业，发起的项目具有良好的创意形式或者发展前景。而将新型商业模式应用于农业领域，无疑是一种风险与机遇并存的创新之举。
农业众筹最初起源于美国，较典型的有Agfunder和Fquare。Agfunder是世界上第一家股权型农业众筹平台，通过将上线的项目与投资者有效对接，为投资者寻找高质量的项目提供了便利。On Farm是加利福尼亚的一家农场管理系统公司，其已经成功在Agfunder上募集到89万美金，以用于农业数据软件的开发。而Fquare的运行模式是建立一个垂直的土地流转平台，投资者通过认购某区域上某块土地的股票而间接拥有了这片土地，然后由Peoples Realty Company LLC代持并管理。PRC将土地出租给农户，并收取一定的租金以分发给投资者作为回报。此外，投资者可在二级市场上出售股票，并有权选择是否继续投资或是出售给房产经纪人。
截至目前，Fquare已经开始涉足公益领域，具体做法是将农户必须上缴的租金改为一定数量的农产品，致力于解决全美15%的人家庭贫困、营养不良等问题。这种实物型回报方式接近于国内农业众筹平台上大多数项目的运行模式。
(二) 农业众筹的基本模式
农业众筹的商业模式分为三种：消费型、平台型和权益型。消费型农业众筹是我国农业众筹项目中的主流，这种以相关农产品作为回报的方式操作起来比较方便，不需要过高的资金门槛，同时也更能获得投资者的信赖。“大家种”及“尝鲜众筹”上的项目基本上都采用了这种方式。平台型农业众筹侧重于构建平台和创造机会，以自身优势提供产品规划、项目发布等服务，撮合有意向的投资者及项目创始人，如Agfunder和国内的“有机有利”①。权益型农业众筹因涉及到股权或土地产权，目前在我国尚处于试点阶段，比如“耕地宝”②，同时上述中的Fquare也是该类型众筹的一个良好范例。
二 农业众筹领域的机遇与挑战
(一) 机遇
1 提供农业企业融资发展新思路
随着我国市场化水平的提高和对外贸易程度的加深，中小企业在我国经济中起着越来越举足轻重的作用。然而，融资难问题仍是阻碍中小企业发展的一大困扰，这首要表现在资金在供求方面存在的偏差。根据国家工商总局在2014年3月发布的报告，截止2013年底，全国的中小商户超过5500万，预计的信贷需求有22万亿，而中国人民银行的统计数据显示，2013年金融机构投向中小企业的信贷只有13万亿。长久以来，农业企业在融资问题上更加处于弱势地位。巨大的资金缺口，让一部分有意进行创新探索的农业企业因资金的短缺无果而终，也让一部分企业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另谋出路。
因此在这种大背景下，农业众筹与农业企业在一定程度上处于互为机遇的关系，保守薄弱的农业企业成为了我国农业众筹开拓、发展的新主体和新用户，而全新的众筹融资模式和经营模式又为农业企业的长足发展提供了契机和出路，这说明在我国农业与众筹的结合是一种必然。
2 减少农产品流通的中间环节
传统的农产品流通模式较为复杂，如图1所示，从生产者到消费者之间，要经过产地批发商、销地批发商、零售商等中间环节，这不仅增加了流通成本，还降低了流通效率，且运输的时滞性使农产品抵达消费者时的质量难以保证。
目前我国农业众筹基本采用以实物和服务回报的消费型模式，类似于更为流行的“生鲜预售”。以“大家种”网为例，其核心理念是F2F(Family to Farm)，即从家庭到农场，以众筹的方式建立城市周边农场与城市居民之间的桥梁和纽带，消除诸多中间环节，保证了农产品的销路，满足了居民对绿色产品的需求，使其在新鲜农产品上的开销大大减少。如图2所示，农业众筹在农产品配送过程中将涉及到距离的问题，“大家种”上的项目基本以北京市为中心向周围辐射，短途运输大都由农场主自行配送，而远距离运输将在农场和家庭之间加入冷链物流这一环节。我国冷链物流尚处于初级发展阶段，顺丰优选、京东等电商纷纷在该领域里崭露头角，而我国“十三五”冷链物流产业发展规划的制定也将为这一环节的完善提供保障。
3 增加双向互动农业众筹平台提供给生产者及消费者一个面对面交流的机会，让传统的买卖双方转变为合作方，更有可能实现双赢。我国农业存在的一个普遍现象是：农民的生产往往受制于收购商。表现为农民生产收购商而非消费者偏好的产品，甚至为适应收购商对低价的要求，故意降低产品的质量或是掺假。如图3所示，对生产者来说，农业众筹让生产者在选择农作物和定价上有了更多的话语权，中间环节的减少使其逐级成本降低，利润增多。此外，通过与消费者的直接互动，能了解到消费者的偏好，从而保证了销路，减少库存和损耗。从消费者处获得的信息反馈也将为下一步生产和服务的改进提供依据。
随着我国居民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对环境质量和绿色天然的要求与日俱增，“私人定制”也从各个领域走进千家万户。就消费者而言，直接从农户处获得新鲜农产品既保证了食品安全，又减少了来自经销商、超市的附加开支。更重要的是，一些开放农场或是出租农场使用权的项目，让都市居民在不远离工作地点的情况下，有机会体验农家生活。
简言之，无论从生产者还是消费者的角度，农业众筹都顺应了发展新型农业和倡导回归自然的趋势，是一种历史必然。
(二) 挑战
1 农业自身风险大
2014年上半年，中国众筹领域共发生融资事件1423起，募集总金额达到18791.07万元人民币③。然而，在清科集团和众筹网联合发布的《2014年中国众筹模式上半年运行统计分析报告》中提到，农产品具有生产周期较长、客单价较低、保值期短、产品滞后性强等特性，因此“农业+众筹”的模式仅能针对小部分高端用户。从“大家种”农业众筹平台上的项目来看，目前进行中的项目有2个，已完成项目44个，融资成功的有21个，成功率只接近于50%④。与工业、服务业等相比，农业属于大风险大投资的行业，对生产者来说，农业自身特点带来的风险是难以预料的，而投资者事先将资金交给生产者，因生产的不确定性，也必将导致投资者收益的不确定性。尽管各大农业众筹平台之间的竞争方兴未艾，多种多样的众筹项目层出不穷，对风险的全方位把握仍有欠缺。
“大家种”网对用户风险的控制采取如下措施：首先，对农场项目进行审核，包括资质认证，农产品类等，并在主页设置用户评价，以起到侧面监督的作用。其次，建立了专门的用户保障体系。在资金安全方面，用户在大家种网站上支付的众筹款项不会直接转到农场的账户里，而是暂时由大家种网站进行托管。等到农产品成熟，用户确认收到农产品后，大家种网站才会将相应数量的资金支付给农场。如果农场出现质量等问题，大家种网站会将用户的资金如数退回。在质量保证方面，通过“网站审核”、“生产透明”、“F2F组织考察”、“现场活动”四个步骤多重考察。并设有专门的投诉中心防止欺诈行为。尽管如此，为吸引更多的项目上线，众筹准入门槛较低，且渠道广泛，国家目前尚未出台完备的法律法规来进行约束，这些都是内在的风险隐患。
2 项目形式过于单一
农业众筹存在项目形式单一问题，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第一，适用的农产品单一，即走高端小众路线。如何能使这种众筹经营模式产业化、规模化是困扰项目开发人和投资者的一大问题，而只有做到农产品的普适性，才能真正实现普惠大众。就目前来看，农业众筹只适用于某些特定的、经济价值较高的农产品。对于一些大宗农产品，比如粮油，则不太适用。同时，众筹项目缺乏创新，存在“跟风”现象。例如，“众筹网”上一个赣南脐橙的项目成功之后，一系列有关橙子的项目随之而来，形式也很少发生变化，导致一部分项目融资失败。
第二，所应用的农业链条单一。农业众筹可以发生于整个农业大链条的各个环节，从农业育种、农产品流通、生态农场、农业机械、生物肥料、到农业科技、农业金融等（郑风田，2014）。从大多农业众筹平台上的项目来看，我国农业众筹只涉及到农产品流通和生态农场这两个环节，虽然适合于目前多数消费者的需求，但从长远来看，则不利于突破传统农业发展资金、技术、市场的模式，也不利于实现跨资源整合。
3“农民”与“新农人”的承接受阻
互联网上对“新农人”的定义是：新农人是一群重信息、重资源、重互利、重创新的农业爱好者、投资者、服务者，他们是有文化、懂技术、会经营的新型农民的早期型态和探索者，是时尚农民。相比之下，传统意义上的农民在生产经营上面则显得有些保守。然而，“新农人”大多是继承父辈的传统，或是单纯对农业有着特殊爱好的群体，他们易于接受和使用互联网技术，并不意味着他们在具体的种植经验上能够超越传统农民。基于这种特点，农业众筹项目的经营规模受到了限制，项目开发者比较愿意在近郊选择一小片土地来进行尝试。而掌握丰富土地资源的农民又难以在短时间内接受这种全新的模式，传统与创新必然要经历碰撞和磨合，这使得两者的承接遇到了阻碍。
(三) 农产品冷链物流体系尚未成形
大多数农产品的配送离不开冷链物流，我国冷链物流基础设施还不完善，主要是因为设备比较陈旧。公路和铁路冷链物流缺少大量设备，有的设备过于老化而且地区分布不均。此外，还存在冷链物流技术差、效率低、管理水平差、产品损耗大等问题。第三方物流也不够专业。大多数农业众筹所需的小规模农产品配送不足以满足第三方对运输数量的要求，因而增加了成本。对于生产者来说，即便大多数中间环节减少，长此以往这种成本也是巨大的，进而将限制农产品的销售范围。
三 关于农业众筹可持续发展的建议
农业众筹的诞生离不开互联网平台的高速发展和人们对新型农业的认同。以“大家种”为代表的诸多众筹平台的建立也从侧面说明了项目开发者、投资者、平台建设者都想从这一领域中分得一杯羹。然而农业本身存在的周期长、风险大、投资多等特点使其必经一段坎坷的市场培育之路。因此，从风险调控、品牌建设、项目创新等方面入手，采用专业化经营，才有可能实现农业众筹的产业化。
(一) 风险把控
针对农业众筹领域存在的诸多风险，国家和地方政府应尽快出台相关法律法规，对农业众筹的行业准入和监管制度等给出明确规定，杜绝良莠不齐的现象。同时深化众筹平台建设，加强管理，区别对待不同类型的项目，既引导项目发起人认清风险，又要帮助投资人规避风险。在必要时可引入一个第三方，介于众筹平台、项目发起人和投资者之间，代为管理投资人的资金，对众筹平台和项目发起人同时进行监督，在项目完成之后，再将资金转入项目发起人的账户。
(二) 项目创新
一个项目是否吸引人，不仅与其提供的农产品和服务有关，也与其项目形式、品牌效应有关系。项目开发者一方面要因地制宜，对投资者投其所好，在产品质量、服务质量、产品包装上下功夫，真正做到绿色天然无公害；另一方面要采用新颖的形式进行宣传营销，致力于扩大规模和建造品牌。同时，政府应鼓励众筹平台和项目开发人的触角伸向农业链条的其他环节，不局限于农产品流通和生态农场，还可以在农业机械制造、农业科技等领域进行开拓。
(三) 资源整合
我国农业众筹还处在一个不成熟的发展阶段，仍保留着“高端小众”的标签，并未达到有效资源的最大化整合。这使得农业众筹熟知度不高、效率低、成本大。面对国家加强冷链物流建设、电商争先开拓市场的大机遇，应加强与冷链物流公司的合作。单个农场配送量小，不具备规模优势，可尝试由农业众筹平台统一负责配送业务，直接与物流公司合作，这将使得分摊下来的运输成本大大减少。此外，地方政府可适当介入，鼓励有想法有技术的“新农人”直接与当地农民合作，使“传统经验”和“现代技术”相结合，降低额外的投资成本。
四 结语
作为互联网技术飞速发展背景下的新生产物，农业众筹在初始阶段必将面临一系列挑战。其中最难避免的就是农业本身投资大、周期长、不确定性强的问题。而来自众筹平台管理方面的漏洞亦会为农业众筹的健康发展带来困扰。即便如此，就目前众筹领域迅猛发展的成绩来看，立足于减少中间环节、增加双向互动等优势，在风险管理、产品创新和资源整合上做好准备，农业众筹或将成为我国新型农业发展改革的一大突破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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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1] 肖本华. 美国众筹融资模式的发展及其对我国的启示[J]. 南方金融, 2013(1):52-56.
[2] 李雪静. 众筹融资模式的发展探析[J]. 上海金融学院学报, 2013(6):73-79.
[3] 谢平, 邹传伟. 互联网金融模式研究[J].金融研究,2012,12(11).
作者简介：王安琪，江西财经大学国际学院，研究方向：金融学(国际金融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