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翔
2015年5月21日,上海市杨浦区人民法院以诈骗罪判处邢东明有期徒刑3年零9个月,并处罚金5000元。邢东明曾是北京奥运会火炬手、汶川地震抗震救灾志愿者、坚持15年的“献血王”。这样一个热衷于社会公益事业的人,怎么会沦为一名诈骗犯呢?他遭遇了怎样的人生滑铁卢?
从“献血王”到奥运火炬手
44岁的邢东明为自己身上流着稀有血液——“熊猫血”而自豪。“熊猫血”在医学上称为RH阴性血型。拥有此类血型的人非常稀少,所以人们戏称此类血型为“熊猫血”。
得知自己是“熊猫血”后,邢东明当即表示愿意在中华血库登记注册,做一名志愿者,每年义务献血。从此,邢东明开始了长达15年的义务献血征程。
从电视上看到某医院患白血病的儿童急需“熊猫血”的报道后,邢东明第一时间赶到医院献血;在2001年APEC会议期间、2003年“非典”期间、女足世界杯等大型国际会议和赛事期间,邢东明作为紧急情况下的储备供血志愿者,24小时“枕戈待旦”。
2007年,邢东明当选为上海地区的奥运火炬手。他说:“献血体现的是人文奥运的精神。我要通过奥运火炬的传递,将这份理念传递给更多的人,让更多的人加入义务献血的队伍。”
截至2008年北京奥运会召开前夕,邢东明的献血总量已达8600毫升,他也因此成为著名的“献血王”。汶川地震发生后,邢东明参加了“5 -12关爱生命赴川志愿者”队伍,亲赴灾区。在震区,他出资捐助两名学生。因为家境并不富裕,他没有更多的钱进行捐助,于是,他把自己珍藏的深受收藏市场青睐的奥运火炬进行拍卖,将拍卖所得用于捐助贫困儿童。
从“献血王”到奥运火炬手,邢东明很快成为媒体聚焦的新闻人物。他不仅是家人、父母以及朋友心中的骄子,甚至连素不相识的人都对他充满敬仰。与此同时,一些组织纷纷慕名向其投去“橄榄枝”,他开始经常参加公益活动,其知名度大大提升。
随着奥运会的落幕,邢东明这个名字逐渐从聚光灯下淡出人们的视野。已习惯了社会“喧哗”,突然沉寂下来,邢东明感到寝食难安。他不甘寂寞,不愿成为昙花一现的“风云人物”,想再现昔日辉煌,重回众人视野中。于是,邢东明开始用金钱包装自己,用请客“埋单”的方式博取众人的尊敬。他不断呼肛唤友,进出宾馆、KTV等高档消费场所。在众人的追捧中,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
梦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除了“公益人士”的身份外,邢东明没有固定工作和收入,他家的经济来源全依靠在幼儿园工作的妻子,经济并不宽裕。随着家庭矛盾的日益加剧,邢东明与妻子离婚了。
孤身一人的邢东明没有了经济来源,面对入不敷出的生活窘境,他不得不为快速“来钱”而苦思冥想。一个偶然的机会,他找到利用自己“献血王”、奥运火炬手等“名人效应”变现的捷径。
从私刻公章到身陷囹圄
2014年6月的一天上午,赋闲在家的邢东明在自家的小区闲逛时遇到开杂货店的王老伯。为了让没有本市户口的孙子能顺利地进入上海幼儿园,王老伯提出请邢东明的妻子帮忙托关系。
两天后,王老伯来到邢东明家,刚一见面,便递给他5000元钱。邢东明十分爽快地接过钱后说:“已经帮你和幼儿园园长打过招呼了,过几天,你的孙子就可以接到录取通知书了。”
几天后,王老伯果然从邢东明手中拿到一张盖有杨浦区教育局与某幼儿园教导处公章的录取通知书。望着眼前这张梦寐以求的通知书,王老伯万分欣喜,对邢东明感激不尽。邢东明从王老伯感激与佩服的目光中,重新找回了当年明星般的荣耀和成就感。
难道邢东明真的有本事搞定教育局和幼儿园的领导吗?其实,这是他设下的一个骗局。他欲借助于自己的名人光环寻找“来钱”的良机。于是,邢东明在电脑上打印了一张“录取通知书”,从网上复制了杨浦区教育局与某家幼儿园教导处公章的图案,花几百元钱请路边摊贩私刻了公章,盖在自制的“录取通知书”上。
王老伯拿到这张“录取通知书”后,在左邻右舍间替邢东明宣传。一时间,登门拜访请他帮忙的人纷至沓来。他来者不拒,根据幼儿园和小学名气的大小,收取2000~ 20000元不等的“好处费”。拿到钱后不久,邢东明会告诉请托者,事情已经搞定,并给他们一张写有孩子姓名和盖有区教育局、学校公章的“录取通知书”。
这种掩耳盗铃的骗局,随着9月1日开学日的到来而被揭穿,一张张“录取通知书”的真相开始浮出水面。
开学第一天,同一时间,上海杨浦区公安分局五角场派出所、五角场镇派出所、中原派出所都接到了群众的报案,称他们的子女因持假的录取通知书被学校“拒之门外”,而这些通知书都是他们花钱托人办的。
同一案情的系列报案引起分局领导的高度重视。分局刑侦支队立即会同相关派出所组成专案组开展调查。经查,9月1日当天共有十多名学生家长向警方报案,他们大多是外地来沪人员。由于户籍不在上海,为了让孩子在住地附近入学,于是花钱找熟人开后门。但让侦查员感到棘手的是,十多名被骗家长并没有共同认识的熟人或者朋友,都是通过朋友的朋友七转八转地相互介绍。因中间转了好几层关系,他们自己都搞不清是哪个环节出错了,谁也说不出“辛苦费”是送给了谁。
最终,侦查员把各类线索汇总后,通过核对银行汇款、排摸被骗家长人际关系网,将目光锁定了邢东明。但此时的邢东明早已不知所踪。侦查员循迹追踪,于9月2日下午,在苏州当地的一家宾馆内将邢东明抓获。从他随身携带的拎包中,警方当场缴获5枚私刻的公章、一些尚未填上抬头的伪造空白“录取通知书”以及部分赃款。
此时,邢东明全然没有了昔日“献血王”、奥运火炬手的风采。据其交代,从万众瞩目的公益人士回归到一名普通百姓后,这种心理落差让他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在社会上混了点儿名堂后,他的朋友多了,交际面广了。但由于没有正当职业,尤其是家庭破裂后,他失去了经济来源。为了用金钱维护自己的虚荣心以及原先那高大上的形象,他才铤而走险。
据统计,从2014年6月至8月的短短两个月中,邢东明利用一些家长急于替孩子择校的心态,骗取了18名学生家长的钱,共计99280元。随着9月1日开学日的到来,自知骗局即将败露,邢东明关闭手机,选择“跑路”,玩起了失踪。
出生于1973年11月的邢东明,早在18岁那年,就先后两次因盗窃价值3000元的国家物资被判处有期徒刑1年零6个月;1994年,他因伙同他人进入食品店内撬窃作案,被判处拘役4个月;2001年9月,他再次因骗取他人手机,被上海黄浦公安分局处以劳动教养两年……翻看邢东明的人生履历,犯有前科的他早为自己今天走向“滑铁卢”埋下了伏笔。
编后
从一名具有犯罪前科的刑释人员到受人尊敬的“献血王”、奥运火炬手,又再度沦为阶下囚,邢东明经历了黑白两段人生之路,教训可谓深刻。他没有正确地认识荣誉的本质,不懂得荣誉来源于社会的关爱且需回馈社会,而是把荣誉当成了为自己谋取私利的工具,而且他的法律意识淡薄,走到如今的地步是必然的。接受荣誉易,保持荣誉难。树立正确的人生观、荣辱观,面对荣誉和挫折始终保持一颗平常心,提高法制观念,不仅是邢东明应该做到的,而且也是每一位社会成员应该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