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东地区充斥着不可调和的民族、宗教矛盾，盘踞中东北部的库尔德人一直为民族独立与自治而不懈努力，该民族致力于建立完全自主的“库尔德共和国”。库尔德问题是影响西亚地缘政治的一个关键性的因素，本文立足于库尔德民族独立的历史起源，结合近期伊拉克北部库尔德民族公投事件，进一步剖析库尔德民族建国梦想及其对中东局势的影响。
关键词：库尔德独立；库尔德斯坦；库尔德共和国
2017年6月，伊拉克北部库尔德人有了独立建国的想法，遭到了其邻国包括伊朗、土耳其、叙利亚等库尔德人所属国的强烈反对，这些国家害怕公投事件的扩散到本土内的库尔德人聚居，害怕公投时间所引发的疆域分裂。[1]不过，伊拉克北部库尔德人为民族独立准备已久，2017年9月15日，伊拉克北部库尔德族议员通过决议，计划于本月25日通过全民公投建立属于库尔德人自己的国家。伊拉克北部库尔德公投势必会引发中东局势新一轮的动荡，伊拉克政府和周边库尔德国家以及国际社会一致呼吁伊拉克库尔德人公投无效。
一、库尔德民族的起源
库尔德民族是地区最古老的四大民族之一，库尔德人是仅次于阿拉伯人、土耳其人以及波斯人之后的第四大民族，人口约为2500万，已经拥有4000多年的发展历史。[2]库尔德人主要分布在扎格罗斯山脉和托罗斯山脉地区。东起伊朗的克尔曼沙阿，西抵土耳其的幼发拉底河，北至亚美尼亚的埃里温，南达伊拉克的基尔库克，远及叙利亚的阿勒颇。库尔德人最早定居于伊拉克、伊朗、土耳其、叙利亚交界地带，该民族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形成了本民族自己独特的语言、文化、民族传承、特殊的生活习惯。库尔德人所居住的地区多为高原和山地，该民族以经营农牧业为主，经济文化相对落后，还保存着相对传统的原始部落。库尔德人原本是一个典型的以游牧业为主的民族，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之后，中东地区民族国家的建立阻碍了畜牧业季节性的迁徙，库尔德民族不得不从游牧业逐步稳定下来，转变为以种植谷物、水果和棉花为主，并逐步建立起来包括食品加工以及工业设备在内农场型企业。随着本土经济形势的不断发展，当今库尔德人还从事石油工业企业。
由于历史上遭遇不同程度的兼并与分割，库尔德族逐步聚居在土耳其东部和东南部地区、伊拉克北部地区、伊朗西部地区，居住区呈现出一个相对狭长且弧形的地带，面积大约为40万平方公里，形成了所谓“库尔德斯坦”地区。库尔德斯坦长期处于经济文化落后闭塞的状态，政治上还保持着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部落组织和宗法制度。库尔德人还特别重视家庭成员的关系，还保留着近亲结婚的陋习。少数库尔德人则分布在中东亚美尼亚、格鲁吉亚、阿塞拜疆等周边国家。因为种族、宗教、文化背景的差异，库尔德人作为居住国的少数族裔在不同程度上都存在库尔德族和本体民族之间互不交融的矛盾。库尔德族因为在所属国被动的民族地位，加上经济文化相对落后，政治地位不高，谋求统一并建立“库尔德斯坦”国家一直是分居各国库尔德人的共同理想。对于库尔德民族建国的梦想，一直遭到所属国和国际社会的反对与镇压，不让库尔德人独立和自治。历经殖民主义不断的欺压与统治，使这种民族矛盾不断凸显出来，尤为伊拉克国内民族矛盾更为激烈。库尔德人有着强烈的民族独立愿望，19世纪末库尔德人开始搞起民族运动，后不断扩大，二战后更加激烈。为此，库尔德问题日益引起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
二、库尔德问题的产生
库尔德人语言上属于印欧语系的波斯语族，至今没有建立属于本民族的国家，没有形成统一的文字。公元前7世纪，阿拉伯帝国横扫库尔德斯坦，自此，库尔德人被阿拉伯人征服信奉伊斯兰教属逊尼派。16世纪，库尔德斯坦被奥斯曼帝国征服，库尔德斯坦随之被一分为二，大部分领土被奥斯曼帝国占领，另外约2万平方公里土地划归伊朗。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库尔德斯坦沦为英、法等协约国的殖民地。直到1920年8月，《色佛尔条约》签订了包括库尔德人实行自治和独立的条款，并把亚美尼亚南部所属伊拉克北部的狭长的地带划归为“库尔德斯坦”的领土，该条约让库尔德民族在独立建国的道路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希望。协约国和奥斯曼苏丹约定，苏丹政府同意幼发拉底河东面，亚美尼亚南面，伊拉克和叙利亚以北的库尔德斯坦地区，可以建立库尔德人的自治政府，并承诺该地区的大多数居民同意的情况下可以建立自己的国家。
奥斯曼苏丹对协约国的妥协行为，爆发了土耳其由凯末尔所领导的革命并建立了自己的政府，从而击败了协约国军队并取代了奥斯曼苏丹政府。1923年7月，凯末尔同协约国在瑞士签订了《洛桑条约》，条约不但没有提及库尔德人的独立和自治问题，并正式将苏丹统治下的库尔德斯坦地区分割给了土耳其、伊朗、伊拉克和叙利亚等国。《洛桑条约》是历史上对库尔德斯坦的第二次分割，本次分割是对库尔德人独立运动首次致命的打击。从此，原奥斯曼帝国统治下的库尔德斯坦被一分为三：西库尔德斯坦被划归叙利亚，摩苏尔等，南库尔德斯坦划归伊拉克，其它约20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划归土耳其，这样，连同16世纪划归伊朗的那一部分，库尔德斯坦共被分成四块。由于库尔德民族不能形成统一的战略同盟，库尔德分割问题便成为中东地区多个利益团体通过插手其他国家的库尔德事务、相互扶持分裂势力来制约对方，为自身谋取利益而相互进行讨价还价的旗子。从此，历史原因和现实矛盾的综合作用，导致库尔德民族与周边邻国之间原本就存在的纷繁复杂、互为交错的矛盾，演变成了困扰各国领土上难以根除的旧病，庫尔德问题由此而生。
三、库尔德人的建国梦
库尔德人居住的库尔德斯坦地区被划归不同的国家，但他们从来不承认这种人为的政治分割，为争取民族自治在各国内进行长期斗争，曾经多次举行起义和反抗活动。第二次世界大战开始后，在苏联的积极支持下，伊朗库尔德民族运动的高涨使伊拉克库尔德人倍受鼓舞。1943年巴尔扎尼揭竿而起，领导了席卷伊拉克北部的库尔德人暴动，历时达两年之久。1945年，库尔德民族暴动失败后，退居伊朗苏占区的巴尔扎尼在伊朗境内成立了库尔德民主党，并相继在伊拉克、叙利亚和土耳其设立党支部。1945年12月，在苏联支持下，库尔德民主党宣布成立“库尔德共和国”，首都设在伊朗北部的马哈巴德，巴尔扎尼出任武装部总司令。但是苏联被迫在英、美施压下不得不撤离伊朗，“库尔德共和国”存在11个月后被伊朗政府军消灭。1991年海湾战争之后，伊拉克北部库尔德人进行了大规模的反政府活动，一度控制了伊拉克北部重镇，后库尔德军队后被政府军镇压作为难民逃亡其邻土耳其和伊朗。联合国随于4月5日通过第688号决议，强烈谴责伊拉克政府对库尔德人的镇压运动，英、美、法等国在伊拉克北纬36度建立“安全区”对库尔德人进行保护。
因为库尔德民族分属于中东不同的国家，隶属于不同的宗教派别，民族内部的矛盾很难达成共同的利益目标，建立“库尔德斯坦”共和国的目标很难实现。首先，库尔德人独立运动遭到居住国政府的反对打压，政府不会允许库尔德人建立民族国家的要求，因为这是分裂国家主权完整的行为，所以中东所属各国在库尔德问题上不会改变。其次，库尔德民族内部派别林立难以形成利益合力。伊拉克库尔德斯坦爱国联盟和库尔德斯坦爱国联盟民主党，伊朗库尔德斯坦民主党和土耳其库尔德工人党等，这些分属不同国家的民族党派，一直为各自的主观利益争论不休，对于是否建立正真的民主共和国分歧颇深。最后，西方国家不支持库尔德民族建立独立国家。库尔德人在中东的遭遇普遍得到西方各国的同情，结合当前中东局势分析，包括联合国在内的西方各国只是希望改善库尔德人的人道主义待遇，并非支持库尔德人联合建国的想法。库尔德问题也成了西方各国插手中东、获取国家利益的一个理由。
结语
库尔德问题实质上是一个没有国家和民族的民族主义问题，也是一个中东库尔德人要求自治的问题。库尔德民族对所属国缺乏安全感和认同感，普遍具有从原属国独立自治或成立库尔德斯坦国家的意向。因其复杂的民族性、地域性和尖锐性的特点一直成为中东地区仅次于阿拉伯国家和以色列矛盾冲突的第二大国际热点问题。伴随着伊拉克北部库尔德人在2017年9月25日所进行的公投事件，库尔德民族独立问题决非一朝一夕所能解决，它关乎库尔德几千万人的前程命运，关乎中东局势的发展演变，关乎国际关系走向的重大事件。
作者：于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