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浩 然
羽绒是迄今为止最好的用于人类保暖的天然材料，作为一种内充鹅绒、鸭绒等羽绒填料的上衣，羽绒服虽外形庞大圆润，但却有着重量轻、质地软、保暖性好、穿着舒适等特点，因此多为寒冷地区的人们穿着，也为极地考察人员所常用。我国是羽绒资源极其丰富的国家，因此既是世界上最大的羽绒制品生产国与出口国，也是最大的消费国，目前我国每个月的羽绒服产销量便达2300多万件，年产销量更达2.8亿件之多，并由此涌现出了一些深受国内外消费者欢迎的羽绒服品牌，大量国产羽绒服还畅销海外，成为“中国制造”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消费水平快速增长的时代里，中国消费者的着装观念和档次也在不断发生变化，羽绒服的普及率正好说明了这一点。中国羽绒网曾于2008年末载文称：“在日本、美国的羽绒被服人均普及率达到103%和87%之际，我国人均羽绒服普及率仅为5%!”到了2011年初，中国轻纺原料网便载文称：“经过约10年的发展，在我国一二线城市居民中羽绒服的人均拥有量已基本实现了2至3件，三线城市即农村也能够达到人均1件。”
我国羽绒行业飞速发展的状况足以说明，拥有一两件羽绒服对于任何中国人来说都不再是什么稀奇事。然而就因为穿着一件羽绒服出现在指挥救灾的现场，哈尔滨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石嘉兴近期却深陷进了舆论的汹涌漩涡之中，被质疑“财路来源不正”。这一切仅因为这位54岁的副厅级官员当时所穿的羽绒服，是一件售价达上万元人民币的欧洲奢侈品牌服装，这样的奢华服饰穿戴在私企老板们的身上不足为奇，但与石嘉兴的“人民公仆”身份却不相匹配。事后虽然被网友称作“羽服哥”的石嘉兴给出了相关解释，但网民们对此类解释并不买账，还是继续对其穷追猛打，大有欲将其“掀翻”之势。救援现场惊现“羽服哥”
2015年1月2日下午1时14分，黑龙江省哈尔滨市道外区太古街727号日杂仓库发生火灾，过火面积达1.1万平方米，坍塌面积达3000平方米，在扑救过程中共有5名消防战士牺牲，13名消防干部战士和1名保安不同程度受伤。哈尔滨市政府秘书长、市政府首席新闻发言人黄玉生在事发两天后向媒体介绍通报说：“火灾发生后，市委、市政府和道外区委、区政府立即启动火灾抢险救灾应急预案，组织公安、消防、安监、行政执法等部门及辖区3个街道办事处1000余名干警和工作人员，维护火灾现场秩序，有序组织人员疏散。此次火灾，共组织疏散居民752户2731人，商户272户，群众无一人伤亡。”
及时开展灭火救援、清理火灾现场、疏散居民、救治伤者、启动善后处理工作并控制相关责任人，同时依法成立由多部门组成的联合调查组对事故原因进行调查，待调查结论做出后由市委、市政府启动问责程序对有关责任人进行严肃处理……哈尔滨市相关部门的这一连串应急反应，可以说是已做得无可挑剔。但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一幅哈市相关领导赶赴火灾现场指挥抢险救灾工作的新闻图片，却成了该市“1-2”火灾的另一个关注焦点，而引发人们关注的，正是穿在哈尔滨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石嘉兴身上的那件羽绒服。
1月4日晚，也就是在哈尔滨市“1-2”火灾发生两天后，哈尔滨市的多个贴吧、论坛乃至微博上，都陆续出现了关于“哈尔滨市领导身穿奢侈品牌羽绒服指挥救援火灾”的帖子。在这些帖子所附的照片中，一名戴着眼镜、身穿深色羽绒服的官员，正背着双手在现场听取汇报，其正对镜头的左臂衣袖上印着一个抢眼的品牌标示，明显可见是“Moncler”。该图片还被网友加上了注解：“年轻轻的为国防献身牺牲了，给2万抚恤金：这个戴眼镜的领导，穿的是Moncler羽绒服，专柜卖一万多。”通过对比照片查询，网帖中穿着Moncler羽绒服的中年男子正是哈尔滨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石嘉兴。
有资料显示，蒙克莱( Moncler)是一家总部位于法国格勒诺布尔的，专门从事生产户外运动装备的著名品牌。蒙克莱在户外羽绒服业界中，为首屈一指的国际顶尖品牌，在哈尔滨开设有专卖店，其中文网站上的羽绒服价格都在万元以上，石嘉兴所穿的这种连帽羽绒服新款标价更是高达1.16万元人民币。在了解了蒙克莱羽绒服的售价后，有网友立即跟帖评论道：“真牛X!羽绒服能穿这么贵的，真不知道（他的）其他东西能用什么价位的”
尽管也有网友认为，如今的不少公职人员只需花费两三个月的工资，就可以买一件类似的蒙克莱品牌羽绒服了，人们其实对此没有必要大惊小怪。如有网友诘问道：“穿件蒙克莱羽绒服怎么了？赶上打折7000元左右就能买一件，而好的国产羽绒服一件也要2000元左右，这个价买一件能穿好几年的羽绒服算得上奢侈吗？”甚至还有网友表示，只要官员们真心对待工作，把老百姓的事放在眼里、记在心上，他们穿上一两件好的衣服其实也无所谓，不能说官员们就应该寒酸，再说连普通百姓也穿得起几千元甚至上万元一件的衣服，人们大可不必在官员的服饰上做文章，只要他们的钱来得干净就行了！
但更多的网友依然对石嘉兴穿售价不菲的奢侈品牌服装到公开场合“显摆”的做法表示难以理解，有的网友还对石嘉兴“现场指挥，背着手”做法也表达了不满情绪，并质疑此类着迷于奢侈品的官员“财路来源不正”，部分网友甚至发出了“请纪委查一查”的声音……这渐高的网络民声，无疑令官拜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的石嘉兴感到非常尴尬，只恨自己没能赶在“1-2”火灾发生之前将这件羽绒服付之一炬。
奢侈羽绒服为女儿所赠
在经受了网络舆论的一番穷追猛打之后，处在风口浪尖上的石嘉兴于2015年1月6日下午接受了有关媒体的采访，他首度回应称，这件蒙克莱品牌羽绒服是他的女儿从国外买来送给他的，在国外购买的价格不过几千元人民币而已，并不像网友们所称的那般昂贵。
石嘉兴告诉媒体记者，哈尔滨市道里区发生火灾这天（1月2日）正值元旦假期期间，他当时正穿着这件羽绒服，去看望在北京工作的女儿。当晚在听到火灾造成消防员牺牲的消息后，他马上改签了机票，于1月3日一早赶回了哈尔滨市。由于情况紧急，他刚下飞机就直接从机场赶往了火灾救援现场，所以没来得及回家换衣服，于是才引发了这起让他猝不及防的网络事件。而对于在现场“背着手”的动作，石嘉兴也解释说，这是因为他长期从事案前工作，腰椎经常出现不适，所以要“经常伸伸腰”。
石嘉兴还表态说，他十分感谢网友们的监督，也很理解群众对5名消防员战士牺牲、十几名消防战士受伤难过的心情。他说，在火灾救援的紧张情况下，由于自己一时不慎，引发了本不该有的舆情，客观上给党员干部的形象带来了本不该有的负面影响，他的内心深感惭愧。相关部门随后也澄清说，发给牺牲消防员家属的两万元钱，仅是“全国公安民警英烈抚恤补助基金”提供的补助金，殉职消防员家属可以获得的抚恤金或将超过50万元。
谁想在石嘉兴作出这一回应之后，立即有网友在百度贴吧上发帖质疑道：“石嘉兴的女儿干啥的，经常出国啊？”“穿万元羽绒服的哈尔滨秘书长的女儿在北京干啥工作的？有几套房产？（请有关部门）好好查查，哈尔滨的领导不信是铁板一块，以往什么粮库着火、大桥坍塌均没事，他们（真的）那么廉政吗？”紧接着还有网友在百度知道上追问：“他女儿国外留学、北京上班，还有零花钱给他买几千元的蒙克莱，不用想肯定经不起查！不知道那些说哈尔滨人穿貂的人是什么心态，貂皮和蒙克莱是能放一起比的吗？你拿三千块钱皮夹克和五百块钱内裤能比吗？哈尔滨有几个认识蒙克莱？哈尔滨卓展购物中心的蒙克莱专营店谁去过、谁消费过？哈尔滨没几个人真买的，那他哪儿来的钱？”
还有网友撰文说，石嘉兴强调自己在赶往火灾救援现场时因情况紧急而没来得及换衣服，这就说明他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份特殊，穿着奢侈品到处招摇并不好。问题是既然有这件羽绒服并且来源正当，他为何不想穿着公开见人，而非要换衣服呢？且不说是心虚，至少说明他有点试图弄虚作假、糊弄公众的想法。且即使他当天已换下了这件天价羽绒服，这么好的衣服在其他场合说不定也会“暴露”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既然这件羽绒服是女儿送的，卷入舆论漩涡的石嘉兴也有必要及时向公众自证清白，他的女儿究竟是做什么工作的？她跑到国外去究竟是上学还是旅游？既有孝心又有财力的她能动辄在国外花几千元钱购买奢侈品牌服装，其手中的钱也都来路正当吗？而且对于这些问题，当地纪检部门也应当及时介入调查，要么及时发现腐败线索，要么及时还涉事官员及其亲属以清白。
遗憾的是，这一切都随后就没有下文了，网民们的几多质疑也转眼就没有了回音，结果当然是坊间对石嘉兴的操守、家庭乃至“后台”等诸方面的猜测都愈演愈烈。
困扰止于官员财产公开
因一件不合时宜地穿着的羽绒服而陷入舆论漩涡的石嘉兴，究竟是个怎样的官员呢？据相关履历显示，他是满族人，1961年4月18日出生，1982年8月参加工作，1984年7月入党，系哈尔滨工业大学管理学院首届高级管理人员工商管理硕士(emba)，高级政工师。目前他在哈尔滨市主要负责市委具体工作运转的协调，并主持市直机关工委的全面工作，分管市委办公厅、市委政研室、市档案局并协助分管市信访局，联系驻哈部队等。
石嘉兴于1982年8月进入哈市阿城县第一中学当教师，随后担任校团委书记，1984年9月起任共青团阿城县委副书记、书记，1987年11月调任阿城市利新乡党委书记，翌年4月调任共青团哈尔滨市委办公室副主任，1990年3月起历任共青团哈尔滨市委工农青年部部长、宣传部部长、副书记、书记等职，2001年1月调任哈尔滨市平房区委副书记、区长，2002年12月改任哈尔滨市道里区委副书记、区长，2005年12月任哈尔滨市道里区委书记，2008年12月任哈尔滨市政府秘书长、党组成员，2009年1月兼任哈尔滨市政府办公厅党组书记，2012年1月任哈尔滨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
也就是说，中学教师出身的石嘉兴在共青团系统任职17年后，又到区里当了7年多的党政“一把手”，随后便在哈尔滨市党政机关当了7年“大管家”。身份和地位都如此显赫的他，真的能够做到两袖清风吗？除了纪检部门，这确实是个谁都难以作答的问题。
近日有媒体载文称，一件羽绒服别说只卖几千元，就算是一万多元，身为省府高官的石嘉兴凭工资收入也并非买不起。但由于已有“天价烟局长”周久耕、“表哥”杨达才的前车之鉴，一些网友才会很自然地认为，官员们只要用了名牌就和贪腐沾了边。这种舆论环境对官员群体来说是有失公平的，长此以往会搞得官员们人人自危，不敢穿好的、用好的，否则一不小心就得面对网友汹涌的舆论审判。但事实上，名牌和官员并非势不两立的两个词汇，贪腐和名牌也不存在因果关系，衣着朴素者不一定就是清官，穿名牌者也并不意味着腐败，就此而言，网友们扒出石嘉兴的羽绒服大做文章，似乎有些太过敏感了。
一些官员的穿戴稍有不慎就会被网友给盯上，其实并不是网友有窥视癖，而是网友们在官员财产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必然会敏感于官员们的穿戴，并如条件反射般地怀疑和揣测一些官员的财产状态，这恰恰是官员财产公开严重滞后、无法取信于民的一种必然反映，只要官员财产还有一天不彻底公开，让公众没法一目了然，公众对官员们的穿戴就必然还会“横挑鼻子竖挑眼”，不“打破砂锅问到底”绝对不会收兵。从这一点来看，让官员财产公开制度尽快得到落实，已变得尤为紧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