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汶含，吴宏敏，田辉龙
（赣南师范学院美术学院，江西赣州，341000）
[摘要] 被誉为艺术设计先驱的杉浦康平先生，他的创作以其东方特有的元素为介质，处处展现出“刚柔相推，变在其中”的“和谐”中庸哲学精髓，而为亚洲设计艺坛所瞩目，具有非常强的影响力。他的作品思想深刻、叙事性强、表现直白简约，来源于生活，融于社会，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和文化内涵。通过对杉浦康平先生的设计理念、典型设计语汇的分析，解析日本当代设计大师对传统东方哲学、美学理念的理解与运用、传承与发展，深刻地领悟与解读日本设计中“和而不同”的精华，从而以全新的视角审视传统，提升艺术设计中设计者自身的文化感悟力，拓展更为广阔的设计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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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 传统文化；杉浦康平；设计思想
[中图分类号] J02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4-893X(2015)04?0154?03
被誉为艺术设计先驱的杉浦康平先生，他的创作以其东方特有的元素为介质，处处展现出“刚柔相推，变在其中”的“和谐”中庸哲学精髓，而为亚洲设计艺坛所瞩目，具有非常强的影响力。他的作品思想深刻、叙事性强、表现直白简约，来源于生活，融于社会，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和和文化内涵。
一、杉浦康平先生的设计思想
衫浦康平先生曾说，雨润泥土，大地生命得以延续。水对于我们来说，就如同花草得到雨水的滋润、灌溉一样，故人类才得以繁衍不息[1]。
也就是说，宇宙万物不是孤立的，彼此间有着某种隐蔽却又必然的关连。他认为，艺术设计要创新，要有别于纯艺，要与自然相通、要与社会互动，通过多角度、多视点地将思想传递给受众。设计作品的生命力在于其理念与思想，就如同泥土芳草吸收雨露的滋润一般，需要通过读者的阅读理解方能最终达到共鸣。
正如《易经?系辞上》曰“生生之谓易”[2]，周敦颐《太极图说》中说的“万物生生，而变化无穷焉”[3]一样，万物都处在运动与变化之中。只有洞悉“道养万物，生生不息”的道理，与社会、与自然融为一体，其设计作品才能引起受众的共鸣，艺术创新才能像“水”那样，涓涓细流汇成汹涌澎湃的大海，柔弱无声浇灌郁郁葱葱的大地。秀美无与伦比，泛起我们心中的涟漪，引起我们的共鸣。
杉浦康平先生曾在《造型的诞生》中指出，太极图最诡异之处是阳中有阴，阴中有阳，阴与阳彼此将对方纳入麾下势力范围，从而形成阴阳流转，循环往复[4]。阴阳转化，源自中国古代的宇宙论。道家认为太极是事物的整体和源头，虽说世间万物、现象都具有对立的阴阳两极，但它们的关系却并非是非此即彼，将世界一分为二。正如太极图所示（见图1），阳在不知不觉中被阴吸收，阴也被阳吞掉。双方互相吸纳，产生永无止境的流动涡旋，一极顶盛之刻即是另一极的起始之时，在此消彼长的过程中转化，达到平衡统一。据此可见，杉浦康平先生的设计理念核心是注重自然、追求素简，提倡修养、重视精神境界，强调宇宙的和谐共存。其设计思想顺应“对立统一、阴阳互根、阳逆阴顺、此消彼长、物极必反”的客观规律，虚实结合，给人带来回味无穷的空灵意境美，以期使受众进入“隐而不露、藏而不显；随风入夜、润物无声”的境界，彰显中华文化“和谐共生”的意识核心和精髓。
二、杉浦康平的设计语汇
（一）和谐共存、万物共生
“多主语世界”是杉浦康平先生设计中的一个基础建设 蔡汶含，吴宏敏，田辉龙：简论传统文化与杉浦康平的设计思想155重要语汇，它强调万物和谐共存。他认为世界并不是某个人的，亦即“所有事物都将经过轮回转生而达到与其他事物和谐共存，共享精神气韵”[5]。设计不能只看表面，要从多角度、多视点出发，以多维度去观察、去发掘，亦即杉浦康平先生常说的“复眼”。
所以，他一再强调作为艺术创作者，要贴近自然与社会，细微地观察设计对象，学会多维视角看问题，要用“复眼”去理解、去表现生机盎然的多元世界，设计作品既要体现个体的特点与魅力，又要彰显整体的共创共生，反映其间千丝万缕的种种内在联系。艺术设计的过程就是体验宇宙生命的过程，它是宇宙的一部分，是具有生命的生灵，它既能承载，也能释放世间的万事万物。
由此可见，杉浦康平先生的“和谐共存”“多主语世界”的思想与儒家的“万物一体”的思想是相通的，其共生哲学基本内涵的价值就在于，它为人类走出当下的“天-人-自然”对立，创新设计思想，提供了无尽的传统智慧与现代明鉴。
（二）道法自然、天人合一
《传真言院两界曼荼罗》这套以曼荼罗展示为设计主题的代表作，是杉浦康平先生追求作品内在文化设计理念的经典之作。设计中他选用了承载中国深厚传统文化的金、银元素，来表现“天人合一”的内在意境，金色的阳光，为万物开始；银色的月光，为万物终极。两界曼荼罗的“合二为一”，实现了对立与统一的完美结合[6]，这与老子“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的“天人合一”正好不谋而合[7]。宇宙是永恒的，其本身就是生命。生与灭应该是生命活动与其形式的变化，任何生命现象都与宇宙的生命有着密切的内在和外在联系。
人与宇宙万物和谐共生共荣的哲学理念，来源于杉浦康平先生长期对于传统文化的研习，他将自己参研成果的精髓以其缜密的逻辑思维，独特的设计语汇所表达出来，突破了设计形式表达的清规戒律，深刻解析设计与自然的内在关联及含意，使其作品无处不彰显出“独与天地精神往来，而不敖倪于万物”的气概。
三、杉浦康平的设计修为
（一）天圆地方、内证修习
在《活字礼赞》中，杉浦康平先生关于汉字造型的思想，实际上是源于中国古代宇宙学中的“天圆地方”。由于受限于科学技术的影响，古人认识世界的方法与现代科学实证研究方法是完全不同的。所谓的“天圆地方”，是古人认识宇宙的一种方法。古代科学家通过“内证”修习，不断提高自身能量，从而达到超越普通大众的感知力，最终观察到更细微的宇宙能量存在形式：天圆地方(见图2)，杉浦康平先生借“天圆地方”的深邃内涵，寓意艺术也如同圆方一样，是一个不断追求完美的过程。
由此可见，传统文化既浓缩了其对宇宙世界的认知，也反映了自古以来，人们对艺术设计表现形式的感悟，并非局限于简单的符号和图形的认知与理解，而是一种对于某种文化的趋同。根植于民族文化，来源于生活，探索文化与艺术创作者个性的碰撞与共性，以不断的“内证”演习，进而达到自身的超越，形成独特的风格，这才是艺术设计的精华所在。
另一方面，通过对杉浦康平先生典型设计案例的剖析不难发现，尽管中、日两国文化相通，但两者仍存在着一些“不同”：中国传统文化强调更多的是敦厚的思想之美；而日本民族的审美情趣则较为细腻严谨。
（二）和而不同、圆融无碍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这是中国人追求完美与圆满心愿的最好诠释，然而，与中国人所不同的是，似乎大和民族更容易接受自然形成的残缺美，由亏转盈就意味着留有余地，在他们看来，残缺其实蕴含蓄势待发的潜力。
例如，在以碎金手法装帧作品时，杉浦康平先生所设计的封底、封面往往并非碎金一铺到底，他时常会在封底的某处停下来。就此，杉浦康平先生的解释是，客户的费用有限，无法将烫金延续到时底。这在常人来看，是一件非常难以忍受且很不完美的事，尽管客观事实常常如此。在坚守与体现书籍档次的同时，这种残缺之美又流露出了淡淡的忧患意识。类似的残缺美，也体现在他众多作品中的留白[8]，相比版面上文字或繁杂图案的强烈色彩，大量留白则为版面留下了静谧的空间，营造出既亢奋又伤感，既张扬又含蓄的氛围，体现了生命的静虚与空灵。
由此可见，无论是接受本民族的文化，还是接受外来的思想；也不论是接受完整，还是接受残缺，它们都是一种对生命的尊重。《论语》曰：“和而不同”。说的“和”就是统一和谐，尊重彼此的差异，它是抽象的，内在的；而“不同”则是否定差异，它是具体的，外在的，强调多样性的吸收兼并[9]。只有承认与包容“不同”，方能最终实现共存共荣的“和谐”境界。
四、结语
杉浦康平先生深谙“阴阳互根、和谐共生”设计精髓，在平面设计中往往以独特的设计手法传达出文化与美学的精神，其作品中的东方形式美，为受众探求宇宙观和方法论，研习东方传统文化，提高其艺术鉴赏水平提供了绝伦的视觉享受和理论修养的途径。因此，参研与领悟杉浦康平先生的设计哲学思想，对于艺术设计全球化趋势的今天，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和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