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马菲菲 赵晓星 王荣华 尚程
2014年12月1日，全国首起走私信鸽大案宣判。北京市第三中级法院作出一审判决，以走私普通货物罪判处北京最大的鸽子进口商张启文有期徒刑15年，并处罚金3300万元，责令他退赔应缴税款3260余万元，上缴国库。张启文是怎样走上这条违法之路的呢？
由“小鸽贩子”到“鸽王”
“一只血统好的进口信鸽，价值可能几万欧元，甚至几十万欧元。民间一场信鸽比赛，先是大家押钱，然后看谁的鸽子回来得快，钱就归谁。一场赛鸽的盘口动辄有上百万元的押金，有的还达上千万元甚至亿元。赢的人一次可以得几百万元，赛鸽产业能不火吗？”北京市人民检察院第三分院检察官孙振宇告诉记者。
信鸽运动具有悠久的历史。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前重量级拳王泰森都是著名的赛鸽爱好者。目前，国内拥有数以百万计的信鸽爱好者，每年举办的公棚赛、大奖赛等赛事多达几百场。我国是世界公认的信鸽大国。现在，一些国内鸽友已不满足于国产信鸽，将目光转向国际顶级信鸽出口大国——比利时。
在逐利的心态驱使下，人们千方百计地想获得体格更壮、飞得更快的欧洲鸽子。但问题是，买到的鸽子如何运回国内？北京人张启文看到了这个商机，他从事的就是信鸽国际运输业务。
中国为什么要进欧洲鸽子？按张启文的说法是，欧洲的鸽子天生一副好骨骼、好身材，加之经过100多年不断训练、比赛、选择和淘汰，造就了其“基础种鸽”的地位。中国人越来越有钱了，比赛奖金越来越高，信鸽爱好者对鸽子的要求也越来越高，所以，需要不断地引进好的品系来应对比赛。
2013年11月19日，北京海关发布消息称：北京海关查获全国首起走私信鸽大案。截至目前，海关共查获此案的案值约1600万美元，折合人民币逾亿元，涉嫌偷逃税额约3000万元人民币，抓获犯罪嫌疑人1名，摧毁了一个内外勾结的跨国走私集团。
北京海关抓获的这名嫌疑人，正是张启文。
张启文从事信鸽相关行业多年，基本垄断了东北、华北市场，是圈内“风向标”式的人物。1963年出生的张启文，在青少年时是信鸽爱好者，自己饲养的鸽子经常参加比赛，曾是信鸽协会会员，人称“小鸽贩子”。1997年，他成立了北京启文信鸽公司。2005年，他又成立北京鸽界广告公司。后来，羽翼丰满的他被称为“鸽王”，成为黄河以北信鸽界的一号人物、最大的鸽子进口商。
成立北京鸽界广告公司后，张启文创办了《鸽界》杂志，搭建了属于自己的一个沟通鸽商与鸽友的交流平台。张启文一步一步地拓展自己事业版图的同时，其行为开始饱受争议。
2011年12月，张启文在《岁末感言》一文中这样写道：“我和我的搭档用家里借来的几万元钱从1997年做起，至今已有14年。从两个小鸽贩子发展到现在跨越欧洲与中国最大的信鸽运输服务商，曾几次出色地完成了为中央领导人及国内外重要客人运送动植物礼品的任务，并从2010年开始涉足马匹、花卉和宠物代理运输进口服务。树大必然招风，我虽力主低调，但仍遭口舌是非。我知道有些人恨我、嫉妒我，并私下里编造或臆想一些事情在国内外鸽友中传播。我知道这是为了生意竞争的需要，这种事听得多了、见得多了，也就慢慢地麻痹了……”
偷逃关税3200余万元
2013年7月27日，张启文委托北京泰斯德米贸易有限公司进口一票比利时信鸽，共计2684只，申报单价为23美元／只，申报总价为61732美元。北京海关工作人员在张启文进口报关过程中发现，张启文使用国外发货人凯文·罗森斯出具的低价发票作为随货单据，企图逃避海关监管，偷逃进口环节税款。
在比利时驻华大使馆的大力协助下，北京海关缉私人员调取了该票信鸽在比利时的出口报关信息。信息显示，该批信鸽主要涉及3家比利时供货商，其中仅由比利时赛鸽天堂网（以下简称PIPA网）销售的401只信鸽的真实成交价格已达230万美元。经关税部门核定，仅此401只信鸽即涉嫌偷逃税款约350万元人民币。
2013年8月23日，张启文因涉嫌走私普通货物罪被刑事拘留。2013年9月29日，张启文被北京市人民检察院第三分院批准逮捕。
北京市人民检察院第三分院查明，张启文于2000年前后认识了比利时人凯文·罗森斯，他们一起做比利时赛鸽运输到国内的业务，直到案发。
办案人员查明，赛鸽买卖进口过程是这样的：比利时贺伯特进出口公司、PIPA网是赛鸽买卖中介公司，国内赛鸽购买人通过这两家公司从饲养人处购买赛鸽，每只99欧元。由哈特罗德公司办理出口通关、国际运输和进口通关，张启文在北京将赛鸽交付购买人。购买人通过贺伯特进出口公司或PIPA网将钱支付给哈特罗德公司，凯文·罗森斯将费用中的60%交给张启文。
到案后，张启文称：“不太清楚国外鸽子的行情，不了解实际应该多少钱。我只是每只鸽子收99欧元，自己净赚40欧元。报关单据是凯文·罗森斯给我的，发票价格一般比较固定，单价是23~25美元／只，报关用的所有单据都是凯文·罗森斯通过电子邮件提供给我的，我再转发给报关公司的邮箱。”而多名证人证言均反映，张启文明知进口鸽子的价格远高于每只23美元。
PIPA网的一位中国区客户经理说：“我们把认为不错的鸽子放到网上拍卖，起拍价一般是200欧元，每只鸽子的最后定价都不一样。有买家看中鸽子，就给PIPA网付款。2012年，PIPA网有一只25万欧元的鸽子卖出。张启文发现这只鸽子是通过他运输的，他为此事特意来比利时与PIPA网的工作人员见面，要求PIPA网不要在鸽子运输箱内标明鸽子的价格。附这些鸽子的价格，他会遇到麻烦，具体是什么麻烦，他没有提。”
鸽子的真实价格是几百、几千甚至几十万欧元，与张启文申报的23美元的价格显然相去甚远。
检察院审查后认定，张启文于2011年1月至2013年8月间，明知申报价格与真实价格不符，仍向海关虚假申报。经北京海关计核，张启文偷逃海关税款共计3260余万元。
2014年12月1日，北京市第三中级法院作出一审判决，以走私普通货物罪判处张启文有期徒刑15年，并处罚金3300万元，责令张启文退赔应缴税款人民币3260余万元人民币，上缴国库。张启文不服判决，提出上诉。
（摘编自《检察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