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民法 葛尤 轶迅
在巨大的利润驱动下,挖沙毁地在一些地方愈演愈烈,不仅吞噬了大量基本农田,也改变了自然生态环境,甚至造成重大自然灾害,更为严重的是,近年来由此而引发的社会矛盾越来越突出,吉林省永吉县万昌镇西将军村的军营沙场就是一个例证。
稻田无水可灌
永吉县万昌镇处于岔路河的中段。这里地势平坦,土地肥沃,因水、肥、气、热等自然条件得天独厚,再加上岔路河水的灌溉之利,全国闻名的万昌大米就产自这里,久负盛名的万昌大米,曾有“皇城贡米”的美誉。
2014年7月30日,正是水稻扬花的季节,然而万昌镇西将军村三社的60多户稻农却愁眉不展,因为交不上电费,电灌站早在一周前就停水灌溉了,这种“掐脖旱”对水稻的产量构成致命威胁,而他们的68公顷稻田,目前只能靠老天赐雨。
提起这座电灌站,几十年来一直正常运转,稻农们每年各家凑足7000多元电费就够了,可是今年大家筹集了13000元还是不够。村民们抱怨说,都是因为这里建了“军营沙场”,村里又卖地又卖沙子,毁了农田毁了拦河堤坝不算,还把全村唯一的泵站也毁了。村里既然卖了钱,为什么就是没有钱给我们把电灌站修好呢?
据了解,近年来因为周边城市建设步伐加快,万昌镇的河沙成了抢手货,每立方米可以卖到35元钱,巨额利润,助推了岔路河沿岸开沙场成风。在万昌境内,沿河两岸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沙场。这些沙场老板都是以疏浚河道为名,与河道管理部门签订协议承包河段。沙场老板承包河段之后,为了追求利润开始大量抽沙外卖。这种毫无限制的采沙,不仅拓宽了河床,也因堆沙,还要大面积占用农田。
缘何治不住?
军营沙场的运沙载重车日夜行驶在村里的“村村通”水泥路上。三年来,原本平整的路面早被轧得面目全非,高低起伏如波浪一般,简直就是一条乱石滩,每当雨季来临,村民出行极其艰难。国家出钱铺设的“村村通”早已不见踪影。
村民们反映,他们每天都要呼吸运沙车扬起的蔽日黄尘,他们从来不敢把洗过的衣服晒在院内,因为不超过一个时辰就会有钱币厚的灰土落下来。路边的庄稼几乎就是包在这样的灰尘里完成一季的生长。
比毁地毁林更严重的是,轰轰的运沙载重卡车搅得村民日夜不宁。村民老胡指着自家裂开半寸宽的墙缝对笔者说,这些裂缝都被运沙车辆震裂的,有的人家比这还厉害,好好的房子两年间就成了危房。
村民们一直与沙场老板展开不懈的斗争,但是境遇并没有得到丝毫改变。
65岁的村民张万才说,他曾组织村民逐级向上反映情况,可是一直得不到有关部门的重视。2012年5月中旬,材料被送到省里,由省领导批示不准挖沙毁田,可是军营沙场照采不误。
2012年5月末,全村有50多村民到省信访局上访,信访局负责人最后给出的答复是:暂时回去,明天由永吉县县长亲自去你们村解决。第二天,果然有一位永吉县的副县长来到西将军村,他对村民的态度很坚决:村民同意开沙场,沙场就开;村民不同意开,沙场就必须停!县长的一番表态,让村民吃了一颗定心丸,以为这回沙场肯定会关门大吉,谁知这位县长刚走,沙场仍然采沙不停,运沙不止。
2013年初,原本50多米宽的河道根本满足不了沙场采沙的需要,于是,沙场被逐渐向外扩展。不仅毁掉了全村用来灌溉的唯一一座电灌站,还把那条蓄水的拦河坝也毁掉了。
张万才和邹希文两位老人不惜自费来到省城,向省纪委反映情况。他们回来的第二天,这回镇领导态度明确,要求村书记负责把电灌站重新建好,要建成一座合格的永久性电灌站,不让村民摊一分钱,同时要保证不毁地,不毁拦河坝。但“要求”张万才从此不再上访告这告那。然而,电灌站虽然修了,但电灌站距河道过远,致使扬程过高,上边的引水渠道过短,下边的引水渠道过长,不仅增加了村民用电成本,抽水渠时常会因离河道过远而抽不上水,与原来的电灌站根本不是一回事……
一面在修电灌站上应付了事,另一面村里又与沙场演“双簧”。张万才等村民向媒体展示了村里与沙场老板签订的合同书,合同把沙场的开采时间又延长了一年,由原来的3年变成4年。村民透露“沙场其实是有人与沙场老板暗下合开的,这里边的水很深”。
村里的怪事非止一桩。时至今日,军营沙场的载沙车还在日夜不停地向外运沙,轰隆隆的车轮驶过,仿佛辗在村民的心头,他们既难以安眠,又徒叹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