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南溪泽林
联合国近期将“人均GDP为765美元或更少”的国家定义为贫穷的国家，照此标准，有关媒体近日公布了一份“世界最穷的国家排名”，在全球177个被调查的国家中最为贫穷的十个国家依次是刚果、利比里亚、津巴布韦、所罗门群岛（美拉尼西亚）、索马里、科摩罗联盟、几内亚比绍、中非、尼日尔和埃塞俄比亚，其中刚果民主共和国的人均GDP仅为300美元，埃塞俄比亚的人均GDP也只有700美元。不过这十个“世界最穷的国家”的元首们，却无一成为“世界最穷的国家元首”，近年来一直头戴这项桂冠的反倒是乌拉圭总统何塞·穆希卡。发人深思的是，有着“南美瑞士”美誉的乌拉圭共和国，如今的人均GDP约为1.66万美元，在“2014世界人均GDP排名”中居第45位，是一个中等发达水平的国家，其人均生活水平在南美洲位于前茅，同样在南美洲位于前茅的还有其政府清廉度和政治稳定度。在“高薪养廉”呼声四起的当下，乌拉圭及其总统穆希卡在富裕程度上的惊人反差却似乎在向世人说明，政府公务人员越清贫，国家和民族越容易走上富强之路。
价值千元的“总统座驾”
有西方媒体近期报道说，一些中东富豪素有收藏豪车的癖好，对于绝版的劳斯莱斯或是定制版的“布加迪”等世界名车，哪怕已经“名车有主”，中东富豪们也会不惜用重金诱惑以夺人所爱。一些国家元首、社会名流曾使用过的座驾，也是中东富豪们热衷的收藏品，他们同样会不惜重金收购。不过乌拉圭总统穆希卡最近便抵制住了中东富豪们的这种诱惑——他拒绝了一位阿拉伯富豪用重金买下他那辆破旧大众甲壳虫汽车的请求。
穆希卡总统之前曾透露说，一名中东地区的酋长提出，愿意花费100万美元买下他那辆1987年出厂的天蓝色大众甲壳虫汽车。确切的媒体报道也显示，此事发生在2014年6月，穆希卡当时正在玻利维亚的圣克鲁斯市出席“77国集团+中国”国际峰会，其间有不少人都表示愿意花钱买下他那辆已行驶了27年之久的旧车，出价最高者是一名阿拉伯酋长，其出价高达100万美元。穆希卡当时的表态是“可以考虑”，随后他还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如果他最终决定接纳交易，将会用卖车所得的钱救济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几个月后，墨西哥驻乌拉圭大使费利佩·恩里克斯也告诉穆希卡，如果他愿意拍卖的话，他那辆大众甲壳虫汽车可以卖个好价钱，至少可以为他换回10辆售价不菲的四驱车。
穆希卡拥有的究竟是一辆怎样的“豪车”，竟值得众多国际友人们如此追捧呢？熟悉汽车发展史的人们都知道，大众甲壳虫是大众汽车公司在1938年至2003年间生产的一款紧凑型轿车，此车型虽然在上世纪70年代初曾一度擢取“全球产销量冠军”美誉，不过在近年开展的“最具世界影响力的20世纪汽车”国际评选中，它却输给了福特T型车、迷你和雪铁龙DS。也就是说，穆希卡的那辆破旧大众甲壳虫汽车并非什么绝版的世界名车，愿意花高价购买它的人们，没有一个不是出于对车主人的崇敬之情。就连穆希卡本人在谈及他人何故肯出资买他的破旧小车时，也以自己仍保留着父亲留下的一把槌子和一把铲子为例，将其解释为“人类有点拜物主义，我们需要某种物质象征”！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当有外国人肯花高价向穆希卡买车的消息传开后，那辆“总统座驾”的照片便在乌拉圭社交媒体上大肆传播，人们竞相讨论穆希卡是否会“借机大赚一笔”，因为一些人经估价认为，穆希卡的那辆“破车”最多值千把美元。然而到了2014年11月16日，穆希卡却在接受一家乌拉圭电台采访时明确表态说：“我们不会卖（那辆车），如果卖了它，将是对那些凑份子让我们买车的朋友们的一种冒犯。我不知道这辆甲壳虫哪天就会跑不动了，但我知道的是，只要我活着，它就会睡在我的车库里！”
原来，这辆大众甲壳虫汽车是当穆希卡终于结束了长达14年的牢狱生活后，他的妻子和朋友们凑钱买给他的，该车已伴随他达27年之久，即便是在他任乌拉圭总统以后，也都一直开着这辆旧车，且多年来，这辆大众甲壳虫不仅是他唯一的家当，还一直是他朴素生活方式的象征——他于2010年依法公开财产时，官方审计他个人名下的家产约为1800美元，主要就来自于那辆早已折旧贬值殆尽的大众甲壳虫汽车。
“兼职”总统的职业农夫
“你若要见乌拉圭总统，就得驱车来到乌拉圭首都蒙得维的亚市郊外，穿过几条杂草丛生的小路，在一片破败不堪的农场里才能找到他……”这是西方媒体在介绍乌拉圭总统穆希卡时，经常援引的一句话。在不断被媒体评论为“最好的总统”的同时，有的媒体还给已79岁高龄的穆希卡打上了“世界上最贫穷的总统”的标签，戏称他是一名有着总统“兼职”的职业农夫，因为他在处理国家政务之余，始终坚持开拖拉机耕种以养活全家老小。
除了那辆破旧的大众甲壳虫汽车，穆希卡夫妇还拥有一台老旧拖拉机、一个位于蒙得维的亚郊外的花卉农场，不过后两项都不是他的，而是他的妻子从娘家继承的遗产。据乌拉圭官方公布的个人财产报告显示，作为民选总统的穆希卡既无房产，也无信用卡，甚至没有银行账户，也没有积蓄，没有债务，其全部家当就是那辆甲壳虫汽车。
穆希卡的妻子名叫卢西亚·托波兰斯基，也是乌拉圭执政联盟中的一位重要领导人，在2009年的乌拉圭大选中高票连任参议员，当穆希卡于2010年3月1日宣誓就职时，其妻托波兰斯基便以参议院临时主席的身份主持了宣誓就职仪式，这在现代社会中不失为一段佳话。当然托波兰斯基也是一名非常清廉的乌拉圭政治家，因而在2012年传开的一项数据表明，穆希卡夫妇的地产、房屋、拖拉机等全部家产仅达到21万余美元，还不到该国副总统阿斯托里的一半。且在这对高官夫妇于2014年所报的322883美元全部资产中，也包括了价值108000美元的种花农场，即其地产、房屋、拖拉机、汽车等全部家产总值仍为214883美元，与两年多前公开的家庭资产状况一致。
更令人震惊的是，在2009年11月当选乌拉圭总统后，穆希卡夫妇竟然拒绝住进由政府提供的宽敞明亮的总统府邸，并放弃了与之对应的舒适生活，坚持居住在妻子名下那个位于蒙得维的亚郊外花卉农场的农舍中，并且一直睡在 间摇摇欲坠的木板房里，该农场外甚至只有一条仅够一辆汽车行驶的土路。这间木板房外有个洗衣服的地方，冼衣服的水需要从旁边野草地里的一口井中自己提，但穆希卡夫妇对此都毫无怨言。穆希卡还曾告诉媒体记者，他对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感到满意——“拥我所有，我活得很好！”
当了总统就必须有警卫，然而在穆希卡那简陋的农舍门前，却只有两名警察和一只仅三条腿的残疾狗“曼努埃拉”为他站岗。穆希卡还拒绝乘坐政府接送他上下班的防弹车，而是每天自驾着那辆“老爷车”往返于城里的办公室和郊外的“总统府”，在工作之余，他和妻子在自家的小农场里种植鲜花，然后拿到当地市场去卖，并以此作为主要的收入来源。
即便是在办公室里处理国家政务时，据传“喜欢开玩笑，经常出言不逊而容易得罪人”的穆希卡，也与中等发达国家元首的形象相去甚远。有报道称，他那仅有8平方米大小的办公室位于一座略显陈旧的小楼内，不仅周遭建筑极其普通，室内设施也十分简陋，一张普通的褐红色办公桌、一把撑挂着外套的座椅、一部白色电话机、两件很小的雕塑艺术品、一只用来插栀子花的普通玻璃水杯，便是穆希卡办公室中的全部陈设。
事实上，穆希卡自从当选乌拉圭总统后，便有着1.1万美元的总统月薪，但以生活俭朴和贴近民众而著称的他，却每个月都只留下区区1500美元的生活费用，其余的薪水便被他悉数捐献出去了，其中20%的工资捐给了他所在的党派“广泛阵线”，剩下的则大多捐给了作为国家社会福利项目的公共住房项目基金。对物质生活条件要求较低的穆希卡，平素都不喜欢穿西服、打领带，而是喜欢穿便衣，其衬衫口袋里还经常鼓鼓囊囊地插放着眼镜和钢笔，加之他个头较矮、身材微胖、头发花白、面庞红润，这使得他看上去更像是一名勤劳朴实的南美洲农夫，当总统对于他来说更像是一份临时性的“兼职”。
拉美最具影响力的人物
2014年1 1月，世界最有影响力的国际时事刊物之一——美国《外交政策》杂志，评出了2014年度拉美最具影响力的五位人物，穆希卡总统继2013年之后再次入选，并名列拉美最具影响力人物之首。《外交政策》杂志给出的评选理由是：“这位左翼总统没有豪宅，住在一座郊区农场。他月收入的90%贡献给了国家福利项目，其仅有约20万美元的财产。这些足以让其他所有国家领导汗颜。而更重要的原因是，2014年，穆希卡让乌拉圭这个小国成为拉美第一个接收叙利亚难民的国家……”《外交政策》杂志还指出，穆希卡的影响力还来自于各界对他的争议，如他于2013年底宣布乌拉圭大麻种植和消费的合法化，以及他在联合国大会上痛斥消费主义文化等。
曾于2013年5月25日应邀访华的穆希卡，是当今世界上在位国家元首中唯一见过中国已故领导人毛泽东的总统——早在1962年，27岁的穆希卡作为乌拉圭左翼游击运动的领导人，在赴苏联出席世界青年大会后转道北京返回拉美途中见到了毛泽东主席，并由此对中国和中国文化产生了浓厚兴趣。51年后再度应邀访华时，穆希卡的传奇人生也随着我国媒体的高度关注呈现在了不少中国人眼前。
据相关资料显示，穆希卡于1935年5月20日出生在距离蒙得维的亚12公里的小镇帕索德拉阿雷纳，他曾是一名效力于多个俱乐部的自行车运动员，上世纪60年代参加了反对军人独裁政权的“图帕马罗斯”游击队，曾多次参加袭击政府军的行动，并在军事行动中曾身中六弹而险些身亡，后被乌拉圭军政府逮捕，在监狱中度过了14年的时光。1985年乌拉圭恢复民主后，获得自由的穆希卡也重新活跃在乌拉圭政治舞台上，并因简朴和大众化的语言以及与民众交流的能力而在政坛上逐步崭露头角，于1995年首次当选众议员，1999年、2004年两度当选参议员，2005年至2008年出任乌拉圭农牧渔业部长，2009年11月当选为乌拉圭历史上第二位左翼总统，任期至2015年3月。
2010年3月初在乌拉圭议会宣誓就任总统时，穆希卡在就职演说中表示，乌拉圭新政府将致力于减少贫困现象、提高民众福利，他希望反对党放弃政党成见，和新政府进行合作，共同制定乌拉圭在教育、环保、能源和公共安全等领域的长期战略，继续积极推动包括南方共同市场在内的南美地区的一体化进程。由于其经历、操守和政治主张均赢得了乌拉圭其他政治和经济派别的拥护和支持，上任后的穆希卡果真在政治上力促团结，主动加强同反对派合作；在经济上强调严控财政支出，加强金融监管，优化债务结构；在社会领域则着力改善民生，重视优化财富分配、打击贩毒、整饬治安，提高教育和医疗覆盖面，优先帮扶妇幼及贫困人口等弱势群体，近年来乌拉圭始终保持着极其稳定的政局，近330万乌拉圭民众无不过着安居乐业的日子，这当然与穆希卡清正廉洁的作风不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