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龙 张琼妮
当前，要在已有基础上进一步规范市场经济秩序，确保市场竞争有序开展，一项重要措施是完善市场规则，健全市场规则体系。市场规则规范化，可以确定政府、生产者、中间商和消费者各方面的权利、义务和责任，可使各级政府管理、指导市场活动有统一的行为规范，也可使参与市场活动的单位或个人有统一的行为准则。
一、市场与市场规则
1. 市场概念分析。
市场是一个既纷繁又庞杂的经济现象，也是一个内涵和外延都很丰富的经济范畴，它很早就出现在世界各国的文献中。简单来说，市场是指商品和服务的交换领域或流通领域。马克思在《资本论》等著作中常常把市场与交换领域或流通领域作为等同概念使用。他在分析货币转化为资本的条件时说：“货币所有者就必须幸运地在流通领域内即在市场上发现这样一种商品，它的使用价值本身具有成为价值源泉的特殊属性。”[1]他在分析劳动力的消费时说：“劳动力的消费，像任何其他商品的消费一样，是在市场以外，或者说在流通领域以外进行的。”[2]马克思这里提到的在流通领域内即在市场上，在市场以外或者说在流通领域以外，显然，是把市场与流通领域看成是内涵完全相同、外延完全重合的关系。
在我国，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以及企业结构和生产组织的不断改进，将促使生产劳动的分工愈来愈精细，专业化程度愈来愈高。这样，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作用必将愈来愈大。党的十八大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在阐述市场问题时指出：“建设统一开放、竞争有序的市场体系，是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的基础。”[3]
2. 市场规则及其产生与发展。
有市场，就需要制定市场规则。健全的市场规则体系，是保证市场正常运行的前提条件。市场规则，通常指市场活动当事人共同遵守的行为准则和道德规范。它主要由三部分内容组成：⑴政府根据市场运行特点和管理市场的需要，制定各项政策，并通过一定行政管理手段规范市场运行和交易者的行为；⑵政府依靠法律手段，根据法定程序制订和颁布各种法律、法令、条例和规定，并相应形成各种制度和章程，用来调控市场运行和约束交易者的行为；⑶市场参与者在长期市场活动中形成的价值观念、评价标准，以及约定俗成的传统习惯和道德规范。
很久以前，人们就已认识到，要使市场交易有序进行，必须制定规则，建立相应的制度，以便规范市场交易者的行为。不少先秦文献载有当时管理市场的方法和原则，如《礼记》规定圭璧金璋、命服命车、宗庙之器等十四类货物，不得在市场上出售。
当今的市场活动，远比古代的商品买卖复杂，涉及范围也广得多，相应地需要更多更完善的市场规则。例如，地处金衢盆地东侧的浙江义乌市，以商贸业为基础茁壮成长。改革开放以来，经过30多年的发展，到2012 年，义乌集贸市场总成交额达758.76亿元人民币。其中著名的“中国小商品城”，成交额580.03 亿元，日均成交1.5 亿元。现在，义乌小商品市场已建成500 万平方米的营业面积，拥有7 万个商位，汇聚了170 万种商品，与219 个国家和地区建立了贸易往来。目前，有近百个国家和地区，在义乌设立4000 余家外商合伙企业、外国企业代表处。另外，常住义乌的境外客商有1.4 万人，他们来自100 多个国家和地区。据统计，年入境外商达44 万人次。不难看出，义乌已经成为辐射全世界的小商品集散中心。
为了确保我国各地的市场长盛不衰，充分发挥政府在规范市场经济秩序中的作用，建立和健全市场规则体系，提高市场的组织化程度，是非常必要的。
二、市场主体规则体系
一定市场规则，总是针对一定市场行为制定的。由于市场行为复杂多样，相应的市场规则也有许多具体形式。各种具体市场规则的总和，便构成市场规则体系。[5]市场规则体系，可按市场主体和市场客体的差别，区分为市场主体规则体系和市场客体规则体系两大类。市场主体规则体系包括涉及政府、企业和消费者行为的一系列市场规则，主要有：1.政府管理和调控市场的行为规则体系。主要有：经济合同管理规则，产品质量计量、监督规则，工商行政管理规则，破产企业产权转移、债务清理和职工安置规则，商标、专利、版权、货源标记或原产地名称标记等知识产权管理原则，包装和广告管理规则，防止不正当竞争规则，反倾销规则，反垄断规则，物价管理和调控规则，税收调控规则，信贷调控规则，审计监督规则，以及打击经济犯罪活动规则等。
2. 企业从事市场营销活动的行为规则体系。主要包括：企业进入或退出市场的规则，生产、经营、营销、投资和创新等方面的规则，产权占有、使用、获益和处置的规则，企业劳动用工、人事管理和机构设置的规则，以及承担社会责任的规则等。企业行为规则体系，将随着市场业务范围的扩大而不断增多，例如，近年我国电信行业，从单一的话音服务，向多媒体信息服务转变，先后推出了短消息、移动传真和数据通信、自由呼、亲情号码、秘书服务、虚拟专用网、手机证券、手机上网、手机空中下载、手机支付等业务系列，要使这些新服务项目有序开展，必须制定相应的企业行为新规则，否则，就会陷入混乱状态。
3. 消费者的行为规则体系。主要包括：遵守平等互利和自愿让渡原则，防止不正当购买行为规则，以及保障消费者合法权益不受侵害规则等。这一规则体系的结构和重心，会跟随消费结构的变化而相应变化。例如，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城乡居民消费结构发生了巨大变化，消费构成中食品支出的比重明显下降。城镇居民人均支出增长最快的项目，是通讯工具、住房装饰、旅游和教育、衣着；农村居民文化教育、医疗卫生等消费增速加快。与此同时，消费者行为规则体系的重心发生了明显变化：就消费者购买行为的规则来说，与吃相关的规则所占比重在下降，与住、穿、用和服务相关的规则所占比重在大幅度上升。就保障消费者权益的规则来说，目前，消费者运用规则向有关部门投诉的，吃的方面趋向减少，而住的、穿的、用的和服务的方面则大量增多。
三、市场客体规则体系
市场规则不仅要规范市场主体的行为，而且还要规范市场客体，因为市场主体的行为准则，必须以规范的市场客体为基础。这如同乒乓球比赛一样，既要制定调整乒乓球运动员的比赛规则，又要制定乒乓球、球拍、球网、球桌等比赛客体的标准。市场客体规则主要有：
1.产品责任规则。它主要针对因产品缺陷造成消费者人身伤害或财产损失，规定厂商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产品责任规则是市场客体规则体系中最基本的组成部分，其目的在于用来保护消费者的合法权益。它的具体内容包括：产品质量、品种、规格、计量、卫生、安全、环保、性能、功用和包装等方面的标准，安装、调试、维修和退换等方面的保证，以及对消费者造成损害所承担的各种责任。
2. 餐饮市场规则。餐饮市场是专门从事加工烹制餐饮食品，提供消费设备和场所，就地供应顾客，直接满足消费需求的经济活动领域。餐饮市场规则具有明显的地方性色彩，反映各地风尚习俗、生活习惯和社会环境的差异。它除了以餐饮食品为对象的一般交易规则外，还突出表现在卫生标准、菜谱配方和饮料配方标准、加工技术标准、特色风味标准等方面。
3. 旅游市场规则。旅游商品的一个显著特点是，“生产”、交换和消费具有同一性，它的“生产”、或提供与交换是同一过程的两个方面，这使得旅游市场的交易规则与消费规则是融为一体的。同时，旅游商品不是物质产品，它的物流跟商流相分离，旅游者经交易得到的是一种感受或经历，而不是具体的物品。所以，旅游市场规则的制定，还必须反映旅游商品的不可贮存性、不可转移性、综合性和脆弱性等特点。
4.房地产交易规则。房地产表现为，土地、土地上的定着物如建筑物、桥梁、基础设施等，以及与土地、定着物有关的各种权益。其中房产和地产是它的主要内容。房地产交易规则的内容主要涉及，房地产的类别与等级标准，房地产交易的行为规范，禁止房地产非法交易的规定，违反房地产交易规则的处罚规定，管理房地产交易的规章制度，房地产产权转让制度，以及与房地产买卖、租赁、典卖、抵押、转租等具体交易方式相关的规定。
5. 劳动力交易规则。其内容主要涉及，规定劳动力进入市场和退出市场的准则，界定劳动力竞争的正当行为与非正当行为，确定违反劳动力交易规则需承担的责任，制定最低就业年龄和最低工资标准，制定劳动力市场的规章制度、管理办法，建立安全检查与劳动保护制度，建立劳动、养老、失业、工伤等社会保险制度。
6. 金融市场规则。金融市场规则由两部分组成：一是货币市场规则，主要用于规范从事非投资性的货币借贷活动，包括短期信贷市场规则、商业票据市场规则、定期存单市场规则、短期国库券发行和买卖规则，以及用来规范金融机构相互之间资金借贷的同业拆借规则等。二是资本市场规则，目的是用来规范从事投资性的信贷活动，资本市场的金融工具主要是有价证券。有价证券的市场规则，分发行规则和交易规则两类。有价证券主要包括债券和股票，所以，它又分为债券发行与交易规则、股票发行与交易规则。
7. 技术成果转让规则。技术成果是一种以知识形态为主的劳动产品，技术成果转让表现为，不仅要为购买者提供技术成果，而且要提供实施该技术成果的技术服务和技术咨询，协助购买者形成实际的生产能力。技术成果转让规则，贯穿于技术成果整个转让过程的每道环节。其中主要有技术成果有偿转让规则、技术服务规则、技术咨询规则、技术合作规则、技术承包规则、技术入股与合资联营规则等。
8. 信息交易规则。信息指具有新内容、新知识的消息，包括报道、情报、指令、代码以及包含有一定内容的信号等。信息的交换客体还包括输送、传递各种信息的物质资料，如电话、电报、光缆、卫星通信、计算机网络，以及电子信箱系统、传真存储转发系统、电子数据交换系统之类数据通信网等。信息交易规则，主要表现为有偿转让信息规则、有偿收集和加工信息规则、有偿传递信息规则等。⑼期货交易规则。期货交易表现为，交易成立时，约定一定日期实行交割，它适用于大宗商品、外汇、证券等交易。期货交易只能通过交易所会员在交易所内进行，不允许场外交易。期货交易规则的主要内容是，期货交易的规范程序与正当交易的行为规则，履行期货交易合同的行为准则，进入或退出期货市场的规定，期货交易所的规章制度等。
四、健全市场规则体系的对策建议
就我国宏观经济运行现状来说，要健全市场规则体系，应抓住全面深化改革的有利时机，坚持深化改革与加强法制并举的思想，着重做好以下工作：
1. 积极开展有利于健全市场规则体
系的制度创新。政府要进一步深化体制改革，尽力使各项改革措施相互配套，为健全市场规则体系和形成良好的市场经济秩序，提供必要的制度保证。政府要进一步理顺所属各部门的职能，明确分工，避免由于职能交叉造成管理上的重复或疏漏，影响市场规则体系。政府要进一步加快清理审批事项，大幅度减少行政性审批，坚决废止没有法律依据，或可用市场机制代替的行政审批。各级政府都要与各类生产经营活动和中介机构彻底脱钩，把相关职责转向调整经济结构，培育市场体系，监督市场主体活动，维护公平有效竞争，推进营销方式改革，优化经济运行宏观环境等方面。同时，加快推进垄断行业的改革和重组，按建立现代企业制度要求实行政企分开，明晰产权关系，使垄断行业中的企业由不完整的法人，转变为完整的法人，通过自主接受市场规则约束，积极参与市场竞争，不断提高经营和服务的现代化水平。
2. 制定适宜的经济政策。为使经济政策，在健全市场规则体系，整顿和规范市场经济秩序中，能充分发挥作用，政府首先要根据不同情况和不同对象，制定不同的经济政策。同时，要研究、制定并运用好各种不同经济政策，使它们实现有效配合，及时消除市场经济运行过程中已经出现和可能出现的各种失常态势，保持良好的市场经济宏观秩序，避免因市场失灵而扭曲市场规则。在此基础上，通过充实、加强、调整现有的经济政策，研究、制定一些针对性强的新政策，逐步形成适应市场经济需要的经济政策，并使各类经济政策以合力形式，与市场规则一起，共同制约、调节和规范市场经济的运行与发展。
3. 完善经济法规。经济法规，指由国家制定或认可，并依靠国家强制力保证其实施的经济行为规则。它是健全市场规则体系，调整和规范各种市场经济关系的重要手段。针对我国市场经济法规不完备的现状，应加速法制建设步伐，尽快研究制定或充实完善各类市场法规，确保经济立法，能够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的需要，使经济管理部门特别是市场管理机关能够有效地依法做好市场管理工作，使商品生产者和经营者能够有效地依法在市场上开展业务活动，使消费者能够有效地依法维护自身的利益。同时，对现有的各类经济法规条例、细则，随着环境和条件的变化及时给予修正、补充，尽早消除内中缺陷，以免造成执法尺度不准，影响市场规则和强制性措施的实施。还要努力保持经济法规和市场规则的一致性，加强行政执法与刑事执法的有效衔接，建立信息共享、沟通灵便、防范有力和查处及时的协作机制，提高打击经济犯罪的力度和效率。
4.变动经济参数。经济参数，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能表明经济现象某一种性质的量。它的内容很丰富，主要包括两大类：⑴宏观调控参数；⑵市场参数，通常指各种市场信号。为了建立良好的市场经济秩序，促使市场规则在经济协调运行的正常条件下发挥作用，政府可以通过宏观调控参数，向市场输出保证预期目标实现的经济杠杆控制数额，使国家宏观调控意图融合到市场参数中，进而有意识地调整市场参数，造成某种有利条件或不利条件，使成千上万个分散的经济当事人，都懂得必须自觉遵循市场规则，并基于追求最大物质利益的共同目标，自然而然地形成协调有序的经济行为。
5. 加强道德规范特别是职业道德建设。道德是一种社会意识形态，指人们共同生活及其行为的准则和规范。在社会道德中，对规范经济当事人的行为最灵敏最有效的是职业道德。政府要运用道德规范完善市场规则体系，首先应努力克服各种腐败现象，健全和完善廉政制度，特别是净化政府自身工作人员的职业道德，为树立良好的市场经济道德风尚奠定基础。在此基础上，努力建立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的职业道德标准、价值观念、民主意识和新的人际关系等，推进社会各行各业人员自觉净化职业道德规范，全面提高人们的思想素质和道德水平，使全体人民自觉遵守市场规则，形成良好的道德风尚，带动和促进社会风气进一步好转。
6.健全市场监督体系。经济政策、经济法规和道德规范等，要促使市场主体的行为规范化，除了它们本身必须科学合理、切实可行外，还要求当事人，必须以它们共同形成的市场规则为准绳，来约束自己的行为。这就需要建立一个严格、完善的市场监督体系，以保证人们不折不扣地执行经济政策，遵守经济法规和职业道德，从而自觉按照市场规则办事。市场监督体系，涉及范围很广，主要包括：行政监督、经济监督、法制监督、舆论监督、群众监督等等。同时，完善各道监督环节，加强监督力度，建立健全以行业自律、新闻监督、群众参与为主要内容的监督体系，进而使各类监督组合成有效的约束机制。
7.综合运用示向性引导措施。示向性引导措施，是完善市场规则体系的重要方法之一。它的特点大体表现为，通过利益诱导，促进市场主体自觉自愿地改变活动方式；或通过氛围感染的潜移默化作用，促使市场主体不知不觉地调整自身行为。它不采取任何强制性措施约束市场主体，因此，它对市场主体的行为调整，不像其他规范方法和市场规则那样，带有明显的外力作用痕迹。但它有时能够产生轰动效应，引起市场行为的迅速变化。为了健全市场规则体系，确保市场经济有序运行，政府在不断充实、完善市场规则的同时，还要重视示向性措施对市场主体行为的导向作用。目前，应着重做好以下几项工作：⑴搞好经济信息对厂商行为的示向引导；⑵把握正确的宣传舆论行为示向；⑶提高名人行为的有利示向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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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1][2]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 卷[M].人民出版社,1975:190-199.
[3] 2013 年11 月12 日中国共产党第十八届中央委员会第三次全体会议通过：《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新华社北京2013年11 月15 日电。
[4]巫宝三.古代希腊、罗马经济思想资料选辑[M].商务印书馆,1990:115—116.[5]张明龙.经济学新问题求解[M].中国经济出版社,2007:234.
基金项目：浙江省科技计划软科学研究项目：“基于网络服务平台的区域协同创新模式与机制政策研究”（立项编号：2013C35051）成果之一。
作者简介：张明龙（1953—），男，浙江三门人，台州学院首届副校长，二级教授，研究方向：理论经济、区域经济；张琼妮（1981—），女，浙江三门人，讲师，在读博士生，研究方向：企业管理信息化和创新管理。
（1.台州学院；2.浙江财经学院东方学院）
(责任编辑：陈喜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