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梦阳
【摘要】现实军旅题材电视剧中的女军人被赋予国家意识形态话语的同时，也因其性别成为男性凝视和欲望的对象。女军人的身体、情感以及行为往往表现出男性视角下的塑造，这无疑是在传统文化和消费主义角度下对女性的歧视和消费，缺失了对女性自我性别意义的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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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 军旅题材 电视剧 女性形象 男性视角
劳拉·穆尔维认为，电影提供若干可能的快感。其一就是观看癖，在有些情况下，看本身就是快感的源泉，因此电影是一门凝视与被凝视的视听艺术。电视剧也是如此。在一个由性的不平衡所安排的世界中，看的快感分裂为主动的男性和被动的女性，起决定作用的男人的眼光把他的幻想投射到的女人形体上。①同样，在以男性为主导的现实军旅题材电视剧中，女性一方面被赋予更多的家、国重任，承担起国家意识形态传播的责任；另一方面又从传统文化和消费主义的角度表现出男性对女性的凝视和欲望，无论是身体、情感还是行为，都表现出强烈的男性视角下的女性塑造。
一、男性欲望下的女性身体
看与被看是一种权利不对等关系，女性身体往往成为男性欲望投射的对象，满足男性的观看欲。现实军旅题材电视剧也被打上了男性霸权的深深烙印，剧中女性成为“被看”的对象，女性身体所具有的年轻、阳光、曲线自然成为最活跃的欲望符号。
在现实军旅题材电视剧中，女兵身体总是被呈现出来。男人喜欢军营，也喜欢美女，《火凤凰》深谙此道，该剧变着花样用军营中的各种元素来衬托女兵们的美貌和性感：安然穿着修改过版型剪裁合身的军服，身材窈窕；叶寸心做完200 个俯卧撑后在遍布泥浆的脸上冲出两道白皙泪痕，惹人怜爱；文工团舞蹈演员唐笑笑用她跳芭蕾的优美身姿跨上吉普车，赏心悦目……而在情人岛上，女兵们更是身着比基尼和恐怖分子搏斗，十几双修长有力的大腿上下纷飞、撂倒匪徒，再伴随着近景和特写镜头增加了她们身体的吸引力。军旅剧中女性在军装的裹挟下并没有失去女性特有的气质，反而剧情也在合适的时机更加彰显她们的女性魅力。《火蓝刀锋》中乌云性感丰满的身材以及英姿飒爽的军装形象聚集了不少目光。她训练时的海蓝色迷彩服，颁奖时的浪花白礼服让她显得美丽而又时尚。女兵穿着贴身绿T 和黑色超短裤，将玲珑曲线尽情毕露，满足观众的欲望。她们的一举一动都成为被看的素材，冲锋枪、迷彩服都成了女兵展现魅力的特殊元素，而且女军人的长腿、性感的身形不仅是剧中演员也是剧外观众凝视的欲望客体。
军旅剧中这些女性作为被观察者，被剧中男性凝视。比如《突出重围》中的江月蓉，她穿着一件紧身的毛衣站在月光下，身体的曲线在月光下显得更加柔美动人，在这样合适的氛围里朱海鹏正好出现，他凝视着这个夜晚独自漫步的女人，主动与被动、看与被看的关系在瞬间形成。比如《我是特种兵之利刃出鞘》中庄焱与小影的每次相遇都以慢镜头的方式给予展示，当小影出现在军营中给庄焱带来了莫大的惊喜，他成了庄焱的凝视对象，慢镜头给他预留了更多的凝视时间，而特写的小影面部画面使他的凝视带有更多的占有性。这些女性的身体是男性欲望的最佳表现元素，她们被剧中男性凝视、占有。同时，剧外男性观众的欲望也投射到对屏幕上女性的“凝视”中，并且替代剧中男主角，通过移情的方式来满足自己内心的欲望。
二、男性安置下的女性情感
在男性视角的建构下，女性往往会呈现为较弱势的一方，她们被男性的目光所捕捉，并最终成为男性的拯救、安置对象。
军旅剧中部分女性角色成了感情上的“第三者”，她们的存在就是男性的注脚，她们爱而不得，为情所困，她们的情感等待男性的拯救。《火凤凰》中彝族女孩曲比阿卓爱上曾经救过她的雷战，为情所困；《心战101》中的安小惠为了追随富春参加101 工程，多次对他发起主动进攻，但富春始终不接受；《DA 师》中林晓燕偷偷爱恋龙凯峰，在情感上她的身份是尴尬的“第三者”；《我是特种兵之利刃出鞘》中林晓晓与何晨光分手但依然对他有情，但何晨光已属意她人；《战雷》中女大学生苏荷爱上从歹徒手中救下她的高等，但高等却对她无意。其中有泪的酸楚，有爱的失落，她们对情感的渴望或克制让她们的女性气质展现的淋漓尽致。这些男人并没有接受她们的情感，但表现出的却是有情有义：比如《战雷》中当苏荷所中的机关无法正常解除，山洞不久就会爆炸，在千钧一发之际，高等挺身而出抱住苏荷与她共同经历危险；比如《火凤凰》中雷神虽然没有接受曲比阿卓的感情，但又以精神导师的身份去关心她，劝慰她；比如《利刃出鞘》中何晨光知道晓晓可能身陷危险而去找她，劝告她；比如《DA 师》中龙凯峰对林晓燕如知己般照顾……很多与此相类似的军旅剧，是剧作者为了迎合当代大多数男性观众的审美意识而设计的，为男性主人公安排多条感情线索，往往为了凸显男性的英雄气质，广阔情怀。女性形象在此只能沦为男人的点缀和附属品，她们的情感等待男性的拯救。
在爱情里，女人也只是这些男军人的情感对象，她们没有掌控他人甚至自己的权力，她们在身份地位上也从属于男人。《绝密押运》中的记者肖燕，刚到九中队时遭到整个男性群体排斥，她的性别受到了这个团体的藐视，后来，她只能刻意将自己的女性身份隐藏起来，与男军人一起操练，一起生活。武警中队长邵笛作为这个团体的领导者，在他接受了肖燕之后，肖燕的处境得到明显的改善。肖燕与这个领导者之间的情感使她得到了心理上的满足。《火凤凰》中谭晓琳和雷战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被他用干冰喷脸、痛殴，然后又在他的严格监管下进行地狱式的训练，甚至在其激将下吞下老鼠……她一度对雷战恨之入骨，但共同完成几次任务之后，雷战的战术能力和领导力让她心服口服，最终在核弹的生死威胁下向雷战表露心迹。……爱情本来就是包含着征服的游戏，男人们尤其喜欢幻想拥有完全臣服于自己的女人，这样的爱情故事符合男人的口味。江月蓉、林晓燕、肖燕、谭晓琳、唐心怡、夏参谋、小影、沈兰妮……这些或温柔可人、或美丽大方的女军人作为这些具有权威的男军人的情感对象无一例外表现出的都是对男性英雄的无条件依附。《火凤凰》中何璐进入魔鬼训练营受苦受难，只是为了寻找8 年前失踪的前男友，最后一集他们在水边的对话中，何璐说，就算你发生了什么，在我心里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突出重围》里的江月蓉、《DA 师》中的韩雪、《舰在亚丁湾》里的龚新华等与英雄的搭配往往是互补型的，在面对她们丈夫的时候，这些人无一例外表现出的都是依附，她们在与男性的斗争中凸显男性意识。在军旅剧的情感世界里，按照男性的构想：女军人既有作为军人的责任感，也具有作为女性的美丽、温柔；既能够像林晓燕一样为了军人的使命而牺牲对爱情的追求，也能够像安然一样因为爱情更懂得军人的光荣职责，而奉献出自己的生命。
三、男性宰制下的女性行为
西蒙娜·德·波伏娃在她的论著《第二性》中有一个基本思想：女人并非是天生的，她是被造成的，是按照男性的愿望和意志被造就出来的。②在以男性意识为主导的军旅剧中，大多数的女性角色都被塑造成了“男人眼中的女人”，成为男性英雄世界中的配角。
就新世纪的现实军旅剧中再现的女性形象来看，女军人多是以配角形象出现，她们从事一切男性话语主导下的职位。她们的职业身份都不是战场上的“巾帼英雄”或指挥官，教导员、记者、护士、军医、研究员、技术人员成为她们军中职位的代表，而且工作都规避了高强度、高危险的力量作业和带有强烈男性气质的职位。
在男性的宰制下，女性军人的权利被消解，她们服从上级安排和执行上级命令。即便是以女军人作为主角的军旅剧《火凤凰》在对女性形象的塑造中，仍然是以男性话语塑造为中心。在《火凤凰》中，何璐、叶寸心等女兵经过近乎残忍的训练，一步步蜕变为专业特种兵，她们的能力丝毫不逊色于男兵，甚至单兵作战能力和团队协作能力都远超过普通男兵。这些女性角色，看似成为了电视剧中的“主角”，但这种主角地位只具有形式意义。事实上，她们仍然是父权制神话下由男教官塑造的“特战芭比”，其目的是为了表现男性军人。叶寸心、欧阳倩、何璐等八位女兵从最初对雷战残酷训练方法的恨到最后的欣赏、感激甚至爱慕，女特征队员展现出机敏、果敢的心理素质和独特的生理优势，这也成为男权社会的“工具”。在观众特别是女性观众对于该剧进行解码时，雷战外表冷酷而内心坚毅的形象比女队员的形象更加深入人心，作为传统性的特战军官，他的身上集中了我军尖锐人才的优良特质，也承载着观众对男性特战军官的一切向往。而他在女队员不堪重负时给予的短暂关怀，更是凸显男性形象的柔情。同样，在《女子特警队》、《麻辣女兵》、《火蓝刀锋》等大量作品中女性形象也都不同程度地受控于男性，成为观照英雄的视点。比如《DA 师》中的林晓燕是信息大队的队长，她的存在是为了彰显龙凯峰的男性魅力；比如《战雷》中姜锦的出现是和林峰、高等相联系的，她只是增加了电视剧的柔性力量，这些女性形象凸显出强烈的男性化意识，她们自觉站在男性立场为男性辩护、呼唤人们对男性的理解与宽容。
结语
在现实军旅题材电视剧中，大多情况下男性都是当然的主角，而女性军人的出现，则给军旅剧带来了更多的期待视野。不过，现实军旅题材电视剧中的女性总是从男性的视角进行塑造的，她们的身体、情感、行为往往表现出男性的凝视、欲望或者宰制，女性形象具有传统型和依附性，缺乏独立的性别意义。现实军旅题材电视剧从男性视角进行女性形象的构建，无疑是传统文化的父权文化和市场下的消费主义在女性身上的投射，而这也预示着女性真正实现对自身身体、情感和行为等的自治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基金项目：本文系扬州大学大学生科创基金项目：主旋律的实效传播研究，项目编号：X2014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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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① 劳拉·穆尔维：《视觉快感与叙事电影》[M].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5：4-5
②西蒙·德·波伏娃著，陶铁柱译：《第二性》[M]. 中国书籍出版社，2004:309-827
（作者：扬州大学新闻与传媒学院戏剧与影视学专业硕士研究生）
责编：姚少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