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星月
摘 要:史铁生是当代文坛最具人本哲思的作家之一,是新时期中国最优秀的作家之一。他在漫长的轮椅生涯里至强至尊,以想象力和思辨力一再刷新当代精神的高度,立起一座座文学高峰。他不意图通过作品传达思想,而是引导读者自己探索生命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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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 :生死;残疾;文学创作;时代影响
中图分类号:I206.7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08-0250-02
收稿日期:2015-03-05
作者简介:杨星月(1990-),女,天津人,本科。研究方向:现当代文学专业应用写作。
对于世间的每个个体来说生命都有着不同的意义。它可以是永留史册引人追思,也可以只作为一个短暂的标识记录生活的点滴。史铁生作为一个在广阔的内心世界里从容自在,自由行走的人,既埋头深潜,又昂首阔步,富贵,尊贵,深可敬爱。作为一名残疾者,史铁生的苦难是显而易见的。但读史铁生的小说,总能感受到一种文字的力量,或者说是史铁生的力量。是单纯吗?但是这种单纯乃是以无限丰富的东西为基础而诞生的。史铁生的一生如此坎坷崎岖,生命中无数次逼近死神,但当他几乎走入绝境的时候,依然有孩童般的内心,他相信童话,相信有“上帝”会保佑他。
如此多年,史铁生在轮椅上年复一年地沉思默想,度过狂躁又充满绝望的青年时光,也成熟了他中年的深厚思想。思想本来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但通过史铁生我们不难想起:在人的生命活动中,惟有沉思才能铸造最敏锐、最富有、也最强大的自己。惟有强大,才能让我们平实地谈论死亡,既不夸张对它的向往,也不回避它的到来。
由于人生经历的特殊性,史铁生对命运多了一层比常人更加厚重的体味,对生死的思考,更是走过了困惑、绝望、感叹、理解的艰辛过程。于是在经历了极度的病痛折磨之后,史铁生选择了写作, 以此作为活下去的支柱。
一、史铁生的生存体验对其文学创作的影响
研究史铁生的文学创作,他的“残疾”是绝对难以绕开的一件事情。可以说,残疾正是史铁生文学创作的基石,由于自身残疾的原因,在他的一系列作品中,残疾作为主题的小说在他的作品中频频出现。可以说,他对于残疾本身及对残疾人生死及命运的关注和思考几乎成为一种执着的创作方向。
因为自身的残疾性,史铁生比一般人更敏感于人与人交流和理解的不易,身体的残疾使他经历了生命之中难以承受之重。在史铁生看来,即使是同情,都是常人给予残疾者的一众歧视,是一种偏见的表示。“这种歧视也是战争,不平等是对心灵的屠杀。”试想,对待这样的心灵之间的沟通有着如此的理解,永驻心间的恐怕只有孤独了。
回顾史铁生的创作,他早期的一系列作品中多以残疾为主题,对残疾者的由生理继而转向心理的病痛给予了全神贯注的关注,极其细微地描写了残疾人不为常人所理解的苦闷,以及当他们在苦难中左右突围祈祷光明降临时的冥想,并在思忖自身苦难的过程中对死亡产生的思考和渴望,展示了命运它让人无可奈何的荒诞感和神秘莫测。
《没有太阳的角落》里三个年轻人因为残疾对爱情不敢奢求百般掩饰欲罢不能内心充满苦痛;《一个冬天的晚上》里那对善良的残疾夫妻在领养孩子时内心发生激烈的矛盾;《夏天的玫瑰》中卖风车的残疾老人用铜牛宣泄对健壮双腿的渴望;《足球》中两个年轻小伙子手摇轮椅在酷热骄阳下相伴前行时热望与失落并存;《山顶上的传说》里执着找寻鸽子的瘸腿小伙爱情无望事业无成在生活中遭人歧视等。
这些作品中的情节描述,一方面是史铁生对自己悲剧命运的写照,同时穿插着对自我情感的宣泄,另一方面也是以此将自己的人生遭际进行一种转移和延伸,用写与自身遭遇相类似的一些人,来消解内心深处的愤懑和不平。残疾尽管只是一种生理现象,但它客观地存在于人类的现实生活之中,时刻都有可能伤害残疾者敏感的内心,造成他们严重的孤立感和心理障碍,这也正是史铁生初期作品的内心的真实写照。
史铁生的残疾身躯与不凡精神似一座风采独特的丰碑,如劲松般伟岸,他在将自己的真实感受融入每个人物之后,并没有一味沉浸在苦难的生活和不公正的待遇之中无法自拔。
他在面对自己是一个拥有残疾身躯者的问题上走过了一个恐惧、拒绝、坦然面对的超脱过程。
在史铁生的作品中,残疾主人公没有重复以往小说中塑造的一个伟大而超凡的形象来表现主人公身残志坚的主题,也没有煽情呼唤人们对残疾人的理解和同情,而是通过对残疾者自身情况的描写和形象的塑造,尤其是通过描写残疾主人公与厄运抗争的表现,展示了这个特殊的弱势群体的内心世界。残疾人需要的不是同情和怜悯,而是社会所能给予的一种公平待遇。他们不想成为社会的负担,因此,他们对于自己生活的此在世界格外敏感,他们比正常人更渴望活着的尊严。他们不需要布旌的同情,只想求得人格上的独立和完整,以一个正常人的形象与同类比肩而立。
所以,我们从史铁生沉静而忧郁的作品中,总能觉察到一股坚忍不拔的柔性力量,作品中多用“第一人称”的叙述方式,像解剖刀一样直逼人的灵魂深处,他在审视和反思自身灵魂之后,发现人生其实是“残疾”遍布、困境重重,从而对我们生存的世界展开了不屈不挠的追问:我们的幸福欢乐何在? 我们为之奋斗的目标是什么? 我们共同面对的困境是什么? 我们的救赎之途在哪里? 并以切身生存体验对生命的意义和价值做出了自己的回答。
身体上的痛苦与超越,命运中的虚无与捉弄,造就了他独特的小说精神。他的小说常常弥漫着深刻的绝望和虚无感,他把自身的痛苦,转换为对大世界的关注,和谐地探讨生命和死亡的存在意义以及人与社会和命运进行周旋的过程,以一个理想主义者的身份在生命中获得感悟,在绝望和虚无中获得信念和激情, 获得对人类生存的哲学思索, 是史铁生小说的基本品格, 这使得他的小说总是充满着澄澈、寂静的意味,它把我们带入另一个更为宽广的世界。
二、史铁生的文学创作带来的时代价值
史铁生在和死亡进行多年的抗争和博弈之后顿悟,生存和死亡绝非是处于不可调和的对立面。于他本身来说:在身残的折磨下进行不懈怠的笔耕,这本身就是生命力的一种强大展现,更是对文学的意义和价值的一种确认。
虽然史铁生在作品中所构建的人生观仅是对自己个人人生的感悟,但对于他努力填充生命意义的过程,读者看到的是一个苦难者对于苦难的担当。
在《务虚笔记》和《礼拜日》中,史铁生叙述了人们由于坦陈自己的真实想法而受到伤害的故事,借此揭示出入与人之间产生隔膜的原因。《务虚笔记》中,因为“相信爱,需要全部的坦诚,不能有丝毫隐瞒",便将心里的一切都写在日记本里作为情书寄给自己深爱的少女。但是有一天,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情书被贴在墙上公布于众。那一天,他成为流氓被临时革委会带走。《礼拜日》中,老人由于在小时候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了小伙伴而受到要挟,他对朋友的真诚受到了愚弄和出卖,于是刚刚试图敞开的心灵由于遭受到了打击而又被迫紧紧关闭。
通过描写现代社会中的荒谬人际关系,史铁生帮助读者充分认识到了现代人面对孤独时的矛盾心理,让我们知晓与他人观念上、价值上的联系是解决心理孤独的一种良方。
“真正的信仰必是从智慧中孕育出来的,任何一种信仰倘若不是以人的根本困境为出发点,它作为信仰的资格就值得怀疑”。史铁生本人经过苦难的锤炼,没有让自己长久地停留在的长吁短叹的局面中过活,这体现在他的作品中,以高屋建瓴的视角与自如恢弘的气度来关注人生中所固有的困境,去思考困境中个体价值的定位。
生命它自有来路,也有它的去处。你想让你的生命怎么样,就是庄严的欲望。史铁生在1986 年的短篇《我之舞》和1987 年的中篇《礼拜日》里描述过心灵的激情和精神的伟力所产生的生命舞蹈,昂扬若狂,震颤心魂。
宽宏广博的审美的过程拯救的不仅是史铁生作为一名残疾者的人生,也使身处迷途和困惑中的很多社会人茅塞顿开:困境它永远存在,对困境的超越是一个永远的过程,同样也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信仰。彼岸永远存在,信仰才得以延续。
史铁生的写作,为读者开辟了一片直指人的心灵的广阔图景,他以文学之笔探求生命精神的存在意义,在文学这片亟待耕耘的肥沃土地上,重建社会人已然缺失的宗教信仰。也许答案和结果最终都难以找到,但是生命的意义就在于不断追求和探索。史铁生在为灵魂寻找家园的道路上不懈地前进,也许这条朝圣之路漫漫无期没有尽头,但这种信仰未来超越个体局限的过程正是他的生命的意义所在。只要生命存在,救赎就永无止境。
(责任编辑:赵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