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曦璐
摘要：现代性所造成的伦理危机，是近些年来西方政治哲学关注的主要内容。赫勒从正义的角度探究了现代多元社会，“好的生活”何以可能的问题，并强调要实现“好的生活”，最重要的是构建正直的人。其理念，对当代中国社会公正建设具有一定启发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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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 ：好的生活；超越正义；公正
麦金泰尔从历史的维度分析了美德，他认为自启蒙运动之后的西方世界由于没有统一的道德标准从而引起伦理危机。他回顾了古希腊圣贤至今的历史，并从历史中批判现在，希望能开辟第三条道路即回到前现代，回到亚里士多德的时代，回到至善的社会中。这是麦金泰尔追寻的美德，却不是赫勒超越正义的归宿。阿格妮丝·赫勒，这位经历了二战“大屠杀”和苏东剧变的匈牙利女政治学家，在其著作《超越正义》中，以其独特的视角构建了现代性以来正义的社会应该拥有的“好的生活”。虽然赫勒同麦金泰尔一样也注重美德的价值，但她也直言不讳的指出重构亚里士多德时代完备的伦理政治的正义是不可能的，因为伦理与政治已经彻底分裂。在多元化的现代社会，赫勒所追寻的超越正义如何实现？她诉诸于建构“好的生活”。
一、“好的生活”何以实现
现代性以来，多元社会失去了传统完备伦理政治正义的根基。赫勒意识到，重构传统社会的伦理政治正义是不可能的，在放弃了重构完备的伦理政治的正义概念之后，赫勒着手构建不完备的伦理政治的正义概念。赫勒整合了正义概念的伦理方面与社会政治方面，将之作为不完备的伦理政治的正义概念的两个要素，并认为只有通过普遍化原则的指导与价值商谈这些正义程序之后，以生命和自由为最高的价值标准，正义概念只有在伦理与社会政治两方面都取得的“共识”才是实现真正超越正义的，这就是赫勒所诉求的最佳的社会-政治世界，它的具体表现就是“好的生活”。“好的生活”是通过正义程序构建的，它在实质上是超越正义的。
值得注意的是，赫勒所构建的“好的生活”并非一种简单的生活方式。赫勒的“好的生活”概念是宽泛的，是没有统一标准局限的。“好的生活”是一个开放式的概念，它没有具体的模型，而是有多种多样的存在方式。在多元化的世界中，只要满足“好的生活”三个道德条件的社会都是好的。“好的生活”三个道德条件分别是，“好的生活”的主体——正直的人；“好的生活”主体的自我建构——从天赋到才能的发展；“好的生活”的情感价值——个人联系的情感深度。赫勒认为，“在最佳的可能的社会-政治世界里，‘好的生活’完全取决于个人的实存选择和基本选择。”①这三个道德条件没有一个是个体自己能做到的，实存的选择与个人联系的选择是人际关系的选择，从天赋到才能的发展则必须与他人展开合作。因此选择一种“好的生活”的方式就必须选择“形式的团结”②，这样的团结在日常生活中被实践，“好的生活”也通过这样的方式被共享。
二、正直的人何以可能
现代多元社会中，在构建共同的规范化基础时，赫勒指出伦理要素的主要承担着就是那些践行“公民美德”的“良好公民”，即所谓“好人”。“好的生活”的主体就是是好人，好人就是有伦理的正直的人。正直的人在现代社会生活中何以可能？
赫勒首先界定了“好的生活”的范畴，她认为“好的生活”是除了功利主义之外的道德哲学的出发点。然而赫勒在不完备的伦理政治的正义概念中讲到这个概念已经放弃了设计一个“好的生活”的普世模型，在多元世界中，“好的生活”的形式不应是单一的，因此赫勒认为对“好的生活”的考察重点应该着眼于“好的生活”的道德条件。这也是赫勒的道德哲学的出发点——“好的生活”的道德条件即正直。正直适用于柏拉图式的定义：宁愿忍受不义（邪恶）也不愿意践行不义（邪恶）。
然而，柏拉图试图以理性的方式证明“最好忍受不义而非践行不义”的观点，但却没有成功，赫勒采用康德哲学的方法来阐述正直，善良意志像宝石一样闪闪发光。但是在现代多元化的社会中，正直的人是存在的么？何以可能存在？
正直的人是存在的么？赫勒从正直的条件入手。在一个多元化的社会中，我们无法定义“好的生活”的具体内容，但是“好的生活”的道德条件却被重点关注。在赫勒看来如果社会成员“对自己作为其中一员的社会规范与价值存在自觉和自我意识的关系，并且如果他或她的行动始终如一且持续不断地遵循这一关系的话，那么他或她就是正直的③。”所以正直的人是最大程度上道德自主的人。但是这并不是说完全的道德自主，只是在道德层面，他或她的道德品格没有屈服于社会强制。正直的人实践最大程度上的道德自主也不是绝对的乌托邦式的自主，而是在社会-政治层面框架内实践的，这说明正直的人在社会政治领域内是可能存在的。
在多元的世界中，道德比以往的任何界定都更为理性，但没有道德可以是完全理性的，在一个道德多元的世界里，如果我们选择成为正直的人，就可以实现最佳的道德合理性。然而赫勒认为现代性中的道德的每一个理性的方面都是要遵循“实存的抉择”，因为在多元的道德体系中不同的规范可以被任意的选择，价值的选择逐渐被目标的选择所代替。面对不同的道德规范，如何选择则是需要面对的首要问题，而每个人在选择时都会优先考虑道德观点，在善与恶之间做出抉择，因此实存的抉择是必要的。如果我们选择了善，选择自己成为正直的人，那么我们就选择成为由实践理性指导的人。
实存的抉择就是在善与恶之间的选择。实存的抉择就像一个传承点，可以选择传承并发扬前现代的人的道德理性或者选择不传承前现代的人的道德理性，其所导致的结果也是相反。然而实存的抉择是自由的，社会环境以及其他的客观因素是不能决定抉择的。这并不是说实存的抉择是非理性的，而是因为实存的抉择是存在于理论理性的权威之外的理性。实践理性有可能导致错误的行为，而实存的抉择则不会，它是选择的根源但它并不决定选择。在决定选择成为诚实的人之前，必须要学会判断，判断是理论理性的行为。
最佳的社会-政治世界一直被认为是“好的生活”的条件，正直也被认可为“好的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根据柏拉图的观点，正直的人是宁愿忍受不正义也不愿意践行不正义的人，正直的人存在于每一种生活方式和每一个规范化制度之中。然而“并非所有的人都有对最佳的社会-政治世界的承诺，只有作出实存选择并使其后来的所有选择都服从于道德准则的那些人才会这么做。”④遵守所选的规范意味着坚守诺言，遵守选择后的道德准则意味着遵守对最佳的社会-政治世界的承诺，而违背则是对所承诺遵守的规范的一种冒犯。规范的遵守以及它们在特定行动下的应用要求良好的判断，正直的人会锻炼自己从而形成良好的判断能力，并依据道德条件与每一个相关的人进行伦理商谈。正直的人对行动准则的普遍化及有效性有较高的条件，只有当行为、良好判断和伦理商谈问题化时，为了将规则应用于某个特定环境的程序中，才会将之普遍化。
这样我们也就解决了正直的人在今天是何以可能的问题。在一个多元化的道德领域中，规范是可以改变的，只要新的规范不违背道德准则，那么正直的人是可以根据自己的个性或者需要合法地转移对规范的忠诚的，说正直的人采取行动是以创建最佳的可能的道德世界为目的的，而创建这样的世界的条件就是最佳的社会-政治世界。无论选择什么样的道德规范，正直的人都应该选择价值商谈作为正义的程序并继续发扬公民的美德，这样正直的人是“好的生活”的道德条件，也是“好的生活”的主体。
三、”好的生活“理念对中国社会公正建设的启示
1.社会公正的实现离不开公民素质的提高
赫勒在良善生活的三个道德条件中提出良善生活的主体是正直的人，或者称为是诚实的人、善良的人，她认为这些人是真正能够达到道德自主的人，她认为诚实（正直、善良）是超越正义的。在现代社会看来，这样具有美德的人也可以成为是有素质的人。赫勒认为在一个道德多元化的世界中，如果我们自己选择自己成为正直的人，那么就可以实现最佳的道德合理性。其重要途径就是实存的选择。从这样的观点中可以看出无论在何种社会制度中，公民都是社会的主体，公民素质的高低直接影响公民行为的选择，影响着社会的进步与发展。在多元化的社会中，传统社会的美德更应该得到弘扬与发展，社会政治的法律规定人们不应当做什么事情，道德是在善与恶之间做出选择，提高公民素质才能更好的发扬传统社会的美德，使得人们在善与恶之间做出更好的选择。
近些年来，公民素质问题被社会舆论各界广泛关注，我们不希望路边跌倒的老人无人扶的事情再度出现，我们不希望“小悦悦”的悲剧再度重演。从前柏杨著书揭露《丑陋的中国人》，随着改革进程的加速，我国社会越来越与国际接轨，国民走出国门参与世界也越来越频繁，公民素质的提高不仅关系到自身的水平与利益，也影响到整个国家的形象以及社会的稳定发展。公平公正的社会建设要以法律作保障，以道德作支撑。党大十八大报告中也强调要全面提高公民道德素质，这是社会主义道德建设的基本任务。公民素质的培养是关系到“中国梦”实现的大事，公民素质的提高才能有利于传统美德的弘扬与发展，才能选择正确的有利于社会发展的价值观，才能促进社会公正的实现。
2.社会公正的实现要注重人的情感联系
赫勒强调构建良善生活要注重人的情感联系，为此她区分了道德与爱。道德是外在的内化，而爱作为一种情感是发自与内心的。爱是广泛的大爱，亲情，爱情，友情，社会的关心与关爱，人民的团结等等。赫勒对情感因素的关注，也是她的正义理论所超越正义的实质内容。以往的正义多从规范与规则的角度制定外在的法律或规则，这都是被动的因素，而赫勒却试图发挥人的主动因素，通过人与人之间情感交流，情感的强度加深，从而团结在一起，互敬互爱，帮助社会实现正义。
现阶段的中国正在构建公平公正的社会，在坚持法治的同时更要注重人与人之间情感的联系。法治的社会不是情感冷漠的社会，法治是为了更好的维护社会的安定与稳定，人的情感联系会让人们更紧密的团结在一起，社会更充满有爱团结。但是我们还要做的更多才能保社会公正的顺利建设，因为社会中婴儿的奶粉事件愈演愈烈，丧尽天良的人偷车杀害婴儿让人心痛，抛弃老人不赡养的事情时有发生。我们的社会不是冷漠的，虽然“经济人”“社会人”的理性思维将人类社会简化成为抽象的步骤或是以功利为目的，但人是充满情感的，需要人文的关怀，社会需要情感的联系，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良性的发展轨道上平稳发展，我们的社会才能更加团结友爱，我们的生活才能公正和谐美满幸福，才能更好地实现中国梦。
引文注释
①②③④阿格妮丝·赫勒.文长春，译.超越正义[M].哈尔滨：黑龙江大学出版社，2011：335；335；295；308.
（作者单位：宝鸡文理学院政法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