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亚男
摘要：本文以我国A 股上市公司2010—2012 年的数据为样本，从职工薪酬角度考察企业职工对于会计信息稳健性的影响，研究结果表明在其他条件不变时，职工薪酬越高，职工对于会计稳健性的需求越强，扩展了会计稳健性契约解释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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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 ：职工薪酬；会计稳健性
一、引言
会计稳健性，即谨慎性原则，是我国会计信息质量的基本要求之一。Basu（1997）将会计稳健性定义为“在财务报告中确认好消息（收益）比坏消息（损失）需要更多的保证”。Watts（2003）认为企业会计稳健性的产生受到契约、股东诉讼、管制和税收四个方面的作用，其中，契约包括债务契约、管理层薪酬契约以及雇佣契约。
企业会计信息披露的过程是利益相关者为各自的需求进行博弈的结果（沈永建，2013），其中，职工正是不可忽视的因素之一。雇佣契约的核心在于职工薪酬，包括工资水平的高低以及是否能够持续获得较高的工资报酬，为了研究职工对于会计信息稳健性的需求，首先必须考虑其薪酬对于会计稳健性的影响。由于职工工资兼具劳动力成本特征和重大现金流的特征（Chen et al.，2009；陈冬华等，2011a），职工目前的工资水平与企业未来业绩所决定的工资水平变动可能会引起劳动力成本与重大现金流的相应变动。管理层在综合考量企业的财务风险与职工激励之后，就会产生供给会计稳健性的动机。因此，本文认为职工薪酬可能会影响企业的会计稳健性。
二、文献综述与研究假设
对于职工薪酬的研究主要起源于劳动经济学。职工薪酬可以对员工起到激励作用，同时也是构成产品成本的重要组成部分，具有重大现金流特征，很可能会给企业的未来盈利能力带来严重的影响。管理层会根据对未来财务风险的估计（Chenet al．，2009）、大股东的资金占用（陈冬华等，2011a）来调整职工的薪酬水平。此外，薪酬契约的不完备性也可能使得高管将职工薪酬作为其与职工形成政治联盟的手段（陈冬华等，2011b）。特别是对于国企而言，其作为政府的类委托代理主体，与政府官员的政治目标有着密切的联系（Shleifer et al．，1994；林毅夫等，2004），企业管理层在做出有关决策时不能忽视员工的力量。
会计稳健性原则由来已久。其传统定义为：确认所有的预期损失，而不确认任何预期的收益（Bliss，1924），在Ball et al．（2000）看来，这种及时确认与稳健性相关的经济损失的做法是财务报告的重要特征之一。Ball＆ Shivakumar（2005）、Beaver＆Ryan（2005）将会计稳健性分为非条件稳健性和条件稳健性两类。前者建立在Feltham ＆ Ohlson（1995）对稳健性的定义基础之上；后者则源于Basu（1997）的定义，即盈余对坏消息的反映比好消息更快。自Watts（2003）的研究以来，会计稳健性的实证研究主要围绕其影响因素与经济后果两方面展开。
最近的研究开始转向企业工会对于会计稳健性的影响方面，工会能够影响到科研投入（Connolly et al．，1986）与高管薪酬（Gomezet al．，2006）；此外，工会还会积极获取公司做出战略决策所依据的财务信息( Appelbaumet al． ，2003)；工会的各种显性以及隐性需求均会最终影响到会计信息( Leunget al． ，2009) 。总之，在西方国家，工会为了确保职工的工作岗位与薪酬水平稳定，在公司治理过程中发挥着显著的作用，对企业的会计稳健性产生影响。虽然中国企业的工会也具有一定的历史渊源，但是相比于西方，其正式发挥作用的时候很小，甚至于处于一种无作为的状态，公众基本上很少能在资本市场中听到工会的发声。这也是本文认为相较于工会而言，将职工薪酬作为代理变量可能会更加直观的原因之一。
为了提出本文的假设，本文将分别从职工和管理层两个角度来进行剖析。职工要求企业保持会计稳健性，这是因为工资作为中国企业职工的主要收入来源，其水平的持续性对于职工来说十分重要，企业虚增净资产或利润可能使得职工短期内的工资虚高，但就长期而言，将会损害到职工的利益。这一负面影响在职工目前薪酬已经处于较高水平时尤为突出，可能会造成企业劳动力成本过高，利润下滑，企业可能无法支付职工工资，更甚者会使职工面临裁员的风险。现有研究也表明，职工对于非业绩因素的高工资需求会适度降低( Daniel，1980)。就管理层方面而言，除了要避免上述的劳动力成本失控、工资支付带来的大幅现金流出的局面，发挥薪酬对员工的激励作用，保持企业的竞争力，还会出于对破产给自身声誉和政治仕途可能带来不利影响的考虑，提供稳健的会计信息。
所以，本文提出如下假设：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条件下，会计稳健性与职工薪酬成正相关的关系，即职工薪酬越高，会计稳健性越强。
三、研究设计
（一）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本文选取2010 年至2012 年期间所有在上海和深圳股票交易所A股上市的公司，剔除上市不满1年的公司、金融类和数据缺失的样本，最后得到5250 个观测值。文中使用的财务数据与资本市场数据均来源于国泰安数据库（CSMAR）。此外，为避免异常值的影响，本文对所有变量实施上下1%的Winsorized处理。
（二）研究模型与变量定义
本文借鉴孙铮等（2007）、张兆国（2011）的做法，选用Basu（1997）的会计盈余股票报酬法，因为这种方法能够检验公司会计信息是否具有稳健性，同时可以通过添加自变量的方法来检验其对会计稳健性的影响。
Basu（1997）衡量会计稳健性的模型如下：
式中，EPSit表示i公司在t年度的每股收益；Pit－1表示i公司在t-1 年初的股票收盘价，用来平减EPSit，减少异方差的影响；RETit表示i公司在t年度的年股票报酬率；Dit 为虚拟变量，当RETit＜0 时取值为1，否则为0；εit表示随机误差。
Basu（1997）模型是根据β3来度量稳健性。金额为正的RETit表示好消息，金额为负的RETit表示坏消息，β2 表示会计盈余对好消息的反应系数，（β2+β3）表示会计盈余对坏消息的反应系数。只要（β2+β3）>β2，即只要β3>0，公司就存在会计稳健性。
为了验证上述假设，本文建立如下模型：
其中，变量EPSit、Pit－1、RETit、Dit 的含义和模型（1）一致，LNWAGEit 表示i 公司t 年度职工平均工资的自然对数，其中，平均工资为支付给职工以及为职工支付的现金与年度平均职工人数之比。交乘项Dit*RETit*LNWAGE 的系数β4 表示盈余对坏消息的反应速度受职工薪酬提高的影响而产生的增量。若β4显著为正，则表明职工薪酬的提高强化了公司会计稳健性的程度；否则，则表明职工薪酬对会计稳健性没有正向的影响。
根据现有的研究成果，会计稳健性还受到其它因素的影响，文本将这些因素作为控制变量Cj加入模型，具体包括第一大股东持股FIRST（以第一大股东持股数量占总股本的比重表示）、企业规模SIZE（以期末总资产的自然对数表示）、资产负债率LEV（以期末负债总额与期末资产总额之比表示）。此外，模型中还加入行业虚拟变量INDUSTRY，按照证监会CSRC 行业分类标准，划分为12个大类。
四、实证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
本文所有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分析结果见表1。
从中可以看出，A 股上市公司的职工薪酬最大值为916464，与上文所说的职工薪酬的大额现金流出特征相一致，管理层为了控制未来的工资支出，可能会供给稳健的会计信息。而最小值仅为37807.86，平均值为84142.42，可见不同公司之间职工的待遇水平差别十分明显的。
RET 的中位数为-0.0908，表明超过半数的A 股上市公司股票年收益率为负，D 的中位数为1 也可以说明这一点。RET的最大值为1.320，最小值为-0.4001，均值为0.0528，表明A股上市公司股票年收益率之间的差别较大。RET的标准差为0.2598，其波动程度远远大于标准差为0.0185 的EPS/P。FIRST 的均值为0.3574；SIZE的标准差为1.0398，表明A股上市公司的资产有明显的差异；LEV的均值为0.4786，可见，公司的平均财务风险还是比较适中的。
（二）相关分析
变量之间的PEARSON系数表如表2 所示。从表中可以看出，被解释变量EPSit/Pit-1 与自变量职工薪酬的交乘项D*RET*LNWAGE 负相关，这与初步猜想不符。但是，在单变量相关性水平检测的基础上，还需通过多元回归分析来得到更为可靠的结论。
（三）回归分析
根据模型（2）进行多元回归的结果如表3 所示。其中，列（1）是未加控制变量进行回归的结果，列（2）是加入控制变量之后进行回归的结果。
从表4 可以看到，未加控制变量进行回归时，职工薪酬LNWAGE 与D*RET的交乘项的系数为0.0004，其t值为7.15，显著性水平为l％。加入公司规模、第一大股东持股、资产负债率等控制变量之后，该系数为0.0003，t值为5.07，仍然在1%的水平上显著。可见，职工薪酬越高，企业的会计信息越稳健，即假设得到了验证。这一结论究结论与Leunget al．（2009）、Farber et al．（2010）、沈永建（2013）在逻辑上是一致的。这一结果与上文的单变量相关性水平分析的结果相反的原因，可能在于模型中加入二次项之后，变量之间存在多重共线性，这一猜想通过vif检验得到证实（vif 的最大值14.3，大于10；平均值为4.52，大于1）。
此外，表3还显示，第一股东持股比例越高、公司规模越大，企业会计稳健性越低。前者可能是因为股权越集中，股东对与上市公司的控制力就越大，越容易导致其为了自己的利益而粉饰会计信息，并欺骗中小投资者，更多地公布好消息，而隐匿坏消息，使会计的稳健性降低，这与刘晓艳（2007）的研究结论相符；而随着企业规模的不断扩大，其公开披露信息的渠道也向多元化发展，导致外界对会计信息的依赖程度降低，对会计稳健性的要求也会相应降低，与孙铮（2005）的发现一致。最后，资产负债率越高，会计信息越趋于稳健，这可能是为了有效控制财务风险的必然结果。
（四）稳健性检验
为考察研究结果的稳健性，以每股营业利润替换每股收益进行回归，D*RET*LNWAGE 的系数为0.0004，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即职工薪酬越高，企业的会计信息越稳健，与上文结论一致。
五、研究结论
会计稳健性，是企业会计信息质量的一个基本要求，要求会计人员及时确认损失同时延迟确认收益等，以有效降低未来可能出现的财务风险。本文研究发现，较高水平的职工薪酬会与较强的会计稳健性相联系，丰富了对会计稳健性契约解释的认识。另外，结合中国经济转型的实际，区别于以往以工会为主要研究对象的做法，本文通过将职工薪酬作为代理变量来直接考察职工这一利益相关者对企业会计稳健性的影响，为今后进一步研究会计稳健性提供了新的视角，也有助于我们更加全面地把握职工与企业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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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1]孙铮，刘凤委，汪辉.2005.债务、公司治理与会计稳健性.中国会计与财务研究，（2）：112-173.
[2]沈永建，梁上坤，陈冬华.2013.职工薪酬与会计稳健性.会计研究，（4）：73-80+96.
[3]樊行健，虞国华.会计稳健性研究：回顾思考与展望.会计之友，（3）：26-29.
（作者单位：中南财经政法大学会计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