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识兼融绚色写心”——论朱德群抽象艺术

TEXT/李影影

【摘要】古人言凡是做学问者必有“才、胆、识、力”四点。日：“大凡人无才则思不出，无胆则笔墨畏缩，无识则不能取舍，无力则不能自成一家。”笔者认为作画亦是如此。在我看来，朱德群就是有胆有识、胆识兼融的艺术家。有人评价：“朱德群的抽象画犹如淋了一身的油彩。”从其作品中，笔者感知到有中国画的精神、书法的豪情、唐诗宋词的意境、西方现代艺术的自由奔放。艺术家把传统的国画修养与西方的色彩糅合，用绚烂的色彩，自由地书写在其画布上。可谓之“胆识兼容，绚色写心”。法国现代绘画史家称其为：“把东方艺术的细腻与西方绘画的浓烈融汇得最成功的画家。”

【关键词】朱德群；抽象画；油彩；现代技法；水墨精神

朱德群说：“作品天价，与我无关。”他把灵魂交给艺术，心灵在画布的色彩间诗意的栖居。他说：“我喜欢画画，一辈子就这样画着。不管什么困难，不管什么贫富，我都这样画着我的画。画画，这就是我唯一拥有的东西，不管成败，这些名利真的对我无所谓，我就是喜欢画画，就我个人而言，我的心中始终都充满着对艺术的热爱。”在无限的时空中，在浩瀚的自然中，人是何其的渺小。在艺术家朱德群的心中：小，是外在的万物。大，乃是内在的心灵。在艺术家的艺术生命中，他是如此珍惜所以必将不会有可惜之处。

一辈子画画，驰骋于艺术的世界。那份纯粹的执着，值得所有从艺的人尊重与致敬。无功利之心、无现实俗世之侵蚀。朱德群是有“才”之大家，他说：“画画，需要才气，法国人称talent没有天赋，就永远停在那里。就如文学作品每个人都看得懂，但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写出好文章来。”在中国学过中国水墨的画家大有人在，流浪巴黎的艺人也不计其数，能成为大家，成就自己的唯有艺术家朱德群。他说画画要纯。学画如僧之修道，对艺术要有激情和狂热。我觉得画家涂抹于画布上心早已超越外在，随着油彩在飞腾、跳跃。身居小小亭台也能神游天下，湖中泛泛小舟亦能在画画的世界中浮沉乾坤。笔者觉得就是因为朱德群的这种身外无功利之心，才会比我们常人而言，能真正的放下。做到了心灵洁净故莲花自开。艺术家的艺术生命是短暂的，时光是无情的，如今画家留给我们的是其淡泊的心态，以及那画面中的绚烂色彩，永远在记录着生命的灿烂。

笔者从艺术家的艺术人生之旅总结出：苦难是一所最好的大学，安逸和平庸只会是你艺术生命中的绊脚石。艺术家朱德群有过安静的日子对景写生，在两年之内写生500幅画。有过抗日战争迁移与流浪的洗礼，感受过快乐的书写，更深刻地体验过生命的瞬息，血与火、国与家的动荡、灾难。观其作品《内心的喜悦》《生命的绽放》《心想事成》《凯旋的蓝色》《灵性的光辉》《神秘之地》《大地苏醒》《云随心迁》《激昂》《冥想的吸力》《上升的动向》《金色炎暑》《海洋的光辉》《复兴的气韵》等。从作品的名称笔者就可以感受到灵魂的激荡飞扬、乐观自由、神秘浪漫而又不乏深度。再观其作品：艺术家以色彩写诗，自由而诗意的表达。朱德群言“引发我作画的是感情的冲动，是直觉上恍恍惚惚的一片不真实的影像，惟其是恍惚，才有画的必要……构思和体会是在动笔之前，画的时候我就不想了”。他的作品是意在笔先，气在笔后。画家在激情的迸发下，忘却了什么是中、什么是西，乃是随性而发，与自然同在，与激情神游。他的画笔随油彩的涂抹、四溅在流动中自然而然地流露。与宇宙同吞吐，与行云一起自在游。画家有着扎实的写实功底，他在杭州艺专初学水墨画，后研习油画。受林风眠、吴大羽等艺术家现代教学理念的影响，后到巴黎观尼古拉·德·斯塔埃尔的画，进而激起他内心深处真正的敏锐之感。自由的态度是他的理解，他全然抛弃以娴熟的写实技巧和风格。他画其夫人的作品《景昭画像》是其写实风格的收笔之作，在法国受到一定的肯定，也获得了荣誉，但他并未趁热打铁，重复已经有的稳定的画风，弃实而转虚，追逐光与影的一瞬间的感受，去其形而留其影、留其神。看朱德群的作品可以领悟到“绘画语言是一种可以唤起想象力的语言”，他的画面中有书法的笔痕墨迹、唐诗宋词的意境、水墨肆意驰骋的效果。伦勃朗、塞尚给了他启示，戈雅和葛雷柯丰富了他的眼界，尼古拉·德·斯塔埃尔打动着他的创作灵感。

笔者认为朱德群是“胆”、“识”兼备的画家。他的“胆”在于他敢于追求自由的表现。而且随心驾驭色彩与形式，“识”乃懂得画面中的取舍之道，索其精髓而舍弃表面的形体限制。画家用油彩表现着作为世界上唯一存在的世界——自我脑海中的世界。抽象作品中吸纳了印象派最重要的精髓，“绘画就是自然一刹那的真实”记录着生命中的瞬间，在艺术家的画面中定格成永恒的存在。艺术的油彩是画家灵魂的香宅。诗人让·克拉朗斯·兰贝尔称朱德群作品是“对自然空间的诗意感受”。

诗忌直言，画忌无韵。画面上的形对于朱德群来说，很容易画成具体直观的形。但他舍弃具体形，大胆地抛弃一切禁锢无限想象的形，追求似与不似之间的韵味体现。运笔有天马行空之气势，观者不知其作画时起始之笔。他的作品有中国画意境追寻的笔外之笔、墨外之墨。随意且率意的笔触，富裕生机勃勃的生命力。朱德群说：“我的画越趋于无形，我就越接近中国唐宋的绘画思想，我的抽象是属于中国的，属于中国传统的唐宋年代的山水。西方画家画中的风景是对自然的模仿，而中国画的山水则与实景有一个距离，是一种符号，是一种更深的‘有形’的自然。画家的语言已经不是眼睛之所见，而是将眼睛之所见，再通过心灵的感受，然后再表达出来。所以我是越画越抽象，反过来也越来越接近我自己的中国文化，也就越来越深地感觉到中国文化的深厚的底蕴。”画家的画风由有形到无形，正印证了古人之语：书道成后，挥洒时人心不过秒乎；画学成后，磅礴时人心不过丝毫。清人恽寿平在《瓯香馆集》中云：“春山如笑，夏山如怒，秋山如妆，冬山如睡。四山之意，山不能言，人能言之。”自然界的万物瞬息万变，时间一去不返。宇宙的分秒无人注意，朱德群关注了，并代自然山川而言。新工笔画家张见说“虚幻是通往博大的一个捷径”，可见艺术家之间的高度上的认识是相通的。恽南田在《南田画跋》中言：“虚则意灵，灵则无滞。迹不滞则神气浑然，神气浑然则天工在是矣。夫笔尽而意无穷，虚之谓也。”李可染说：“面对传统，要以最大的功力打进去，再以最大的功力打出来。”“可贵者胆，所要者魂”这一点与朱德群可谓是同出一辙，都主张要学传统，打好基础，学进去再走出来。学无常师，以真为师，以心为师。心乃艺术的惟一真正来源。艺术的语言来自于本真的灵魂。艺术可以照见无数艺术家的灵魂。

古人论做学问要有“才、胆、识、力”。“大凡人无才则思不出，无胆则笔墨畏缩，无识则不能取舍，无力则不能自成一家”，作画也是如此。朱德群就是有胆有识、胆识兼融的艺术家，他的“才”使他面对艺术时有那份执着和不灭的激情，他的“力”使他更从容自如地调和艺术中他所需的形式、元素，为他所用，最终自成一家。绚烂的油彩自由地书写着心灵的每一次律动，其过人的“才、胆、识、力”让朱德群没有成为某个名家的复制者，而是采百花酿自我之蜜，大取大舍，在画面中留存的即是我们如今之所见到的艺术家“壮游”之后用画笔开辟出来的崭新的天地。

参考文献：

[1]廖琼芳．朱德群[M]．北京：艺术家出版社．2007．

[2]吴钢．大象无形：朱德群抒情抽象绘画之旅程田．中外文化交流，2001(4).

[3]俞建华．中国古代画论精读[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0．

【李影影，安徽师范大学美术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