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文人画在元代如此之兴盛窥元代画家身份的特殊性

TEXT，陈建江

【摘要】文人画作为一种综合性绘画，同时在题材和情感上具有独特的取向性，在元代文人画得到了广泛的发展，其与元代画家身份的特殊性具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关键词】元代；文人画；画家身份；特殊性

一、由文人画所具有的综合性分析画家身份的特点

对于元代文人画的发展，郑午昌先生是这样描述的：“凡文人学士，无论仕与非仕，无不欲借笔墨以自鸣高。故其从事于图画者，非以遣兴，即以写愁而寄恨。其写愁者，多苍郁；寄恨者，多狂怪；以自鸣高者，多野逸；要皆各表其个性，而不兢兢以工整浓丽为事，于是相习为风。”

文人画注重画家个性的表现，文人士大夫将诗书画集于一体，借以聊表个人意趣，题材上多借梅兰竹菊来表明个人的志节情操。文人画对画家在诗书画等多方面文化素养有较高的要求，特别是在绘画与书法的结合上，更加讲究书法用笔，点线运笔的疾徐轻重，及点线的疏密粗细，通过画家创作过程中特有的心态、气质和个性达到以笔画心的境界。中国传统绘画既要求画家重视修养，博学广涉；同时又要求重视丰富生活的体验和感受，要有丰富的生活积累，要求诗、书、画的完美结合，要有诗一般凝练而富有情感色彩的形象与意境。

从文人画的这一特点来看，文人画的综合性要求士大夫具有全面的艺术素养，这在历代文人士大夫身上都全面地体现出来。最早的王维便是以诗人、画家的身份留名青史的，苏轼更是评说“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到了北宋，文同、苏轼、米芾等人更是在创作实践和理论批评上将个人的艺术修养应用于文人画上，并极力推崇，影响所及，使文人画成为一股具有相当影响力的艺术思潮。只是在元代这些艺术素养似乎在文人画家身上似乎更加的广泛，在元代画家身上已经具有了普遍性，当然这也是与画家所处特定时代给的特殊身份造就的。如赵孟頫诗文清远，以书画名世；柯九思善鉴识金石，博学能诗文，善书；吴镇工词翰，善草书；方从义工书文，善古篆章草；王蒙善诗文，好画山水。如此之多的画家将文人画的艺术素养作为自身必备修养，相比各代来说是显而易见的。

二、由文人画追求取向分析画家身份的特点

文人画通过其独特的笔墨语言，强调抒发个人情感，并将“不求形似，聊以自娱”“无求于世，不以赞毁挠怀”作为文人画的追求理念。文人画不随社会大众的审美爱好，只是作为文人自命清高，表达个人情趣作为其追求取向。从文人画家的修养来看，文人画的执行者都有着全面的艺术修养，在禅宗的哲学高度上来理解与认识事物，用宇宙观的眼光来看待自然中的事物。因此他们便能理解万事万物之理，并通过文人画来随性表达其意趣。

文人画是士大夫摒弃华艳仅取纯真的美好追求，这也是古代中国画家在儒道思想影响下的精神上的审美追求，而笔者认为这也是画家对个人的意趣的体现。对书学自古就有“晋人尚意，唐人尚法”之说，那么，笔者认为画学应该是“宋人尚韵，元人尚意”。且搁置“宋人尚韵”不论，之所以说“元人尚意”，笔者是从书画的关系中所提出的，自古就有书画同源之说，“晋人尚意”是从晋书法的角度出发的，而所谓的魏晋风度，便是魏晋时期独特的政治、社会和文化环境的产物。正是如此，所谓“元人尚意”便也是从元代独特的政治、社会和文化环境的角度提出的，元代士大夫画家在元代独特的社会背景所赋予的他们特殊身份下，更加注重于在画作上表达个人的情感意趣。文人画通过作品抒发一定的理想，并题跋诗文加以阐述，情调上多流于淡泊、孤寂、伤感，将时代动乱中无可奈何的情绪寄于绘画作品之中，同时在艺术功能上倡导“写胸中逸气”“聊以自娱”，而不随社会大众的审美爱好，只是作为文人自命清高，表达个人情趣作为其追求取向。

三、由文人画家在题材和情感上具有共同趋向性分析画家身份的特点

对文入画在元代的发展郑午昌先生论述为：“且以画派论，尤足以见元代图画之日趋简逸，其属于繁密工整浓丽之画派，如历史故事、野田风俗等，多不乐写之，抑若有所畏惧而难近者。至若墨兰、墨竹类之画派，则凡自士大夫而娼优，概多能之。其初原为二三士夫借以寄兴鸣高，其后相习成风，人以其简略易习，遂鄙弃工整浓丽之风，而群趋于简逸之路。故以笔墨论画，元人实能以简逸之韵，胜前代工丽之作，不失为绘画史上以次进步之现象；以画而推论当时一般画家之用志，则自原以画为遣兴者外，皆有近乎偷懒取巧之嫌。世之推移，有关艺术，有固然欤！”

从郑午昌先生的论述中便可知元代文人画家在题材和情感上与前代是与众不同的，而且特别指出文人画在元代的影响范围是相当大的。宋代一些花鸟画家，为了创作不仅亲自培花养鸟并且深入自然亲身感受自然中的细微变化；而元代画家便多是归隐山野，出没田园与自然为伴。如果说宋代画家是亲临自然，那么元代画家便应该是身临自然之中，对自然的感受与理解更加的深入，从元代画家身上的这些特征来看，也正是这些特征才成就了元代文人画发展达到一个鼎盛时期。

文人画家不仅注意画品，同时也注重画家的人品道德，不少画家都表现出高尚的情操，其画不以势利动、不以金钱换取。而在元代，这个因素表现得更加突出，不然赵孟頫也不会落入百年的争辩之中；郑思肖也不会如此决绝的将家国之恨寄于墨兰之上；龚开也不会借画宋江36人像，对起义英雄进行赞扬；倪瓒也不会舍家业遁入太湖“逸笔草草，聊以自娱”。

文人画家在题材上，多以梅兰竹菊、枯木、奇石、山野旷物为多，画种以山水画、花鸟画为主，人物画涉及较少。梅兰竹菊作为四君子，画家借以表达个人在思想与人格上明显更胜一筹，所以在宋元明清四君子题材的文人画屡见不鲜，而元代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却也具有相当大的部分。元代画家在题材上，多选择能够表现寓意高洁、孤傲的梅兰竹菊为题材，将个人思想情操寄于画作中；在艺术上，讲求自然随性，不加工饰，倡导素洁高雅的艺术风格。在情感上“凡文人学士，无论仕与非仕，无不欲借笔以自鸣高。故其从事于图画者，非以遣兴，即写愁而寄恨。其写愁者，多苍郁；寄恨者，多狂怪；以自鸣高者，多野逸；要皆各表其个性，而不兢兢以工整浓丽为事，于是相习为风”。综上分析，与其说这是文人画家所应该具有的特性，那么是否能反论为是元代画家身份的特殊性才使得他们身上具有这些文人画家所应有的特性呢？同时是否能反论为是文人画在元代如此兴盛也是由于元代画家身份所推动的呢？

综上所述，在蒙古族政治体制的统治下，元代画家身上流露出“在上既无积极提倡，在下臣民，又皆自恨生不逢辰，沦为异族之奴隶”的悲愤，于是诚如方闻所言，“文人画的兴盛根本上不是为了去表现那个时代，而是为了画家们自我的精神防御。元代艺术的复兴使我们看到文化遗存的历史”。这只是一种借助于残留的“尊贵气质”来挽留画家自尊的画家身份，同时元代画家在对待道家思想的接纳上采取的“避世”思想，都充分体现出元代画家身份的特殊性。因此，在看待元人的绘画思想和艺术成就时，我们应该从元代的画家身份的特殊性上去理解元代的绘画思想和艺术成就，采取扬弃的态度，并批判地加以吸收和借鉴。

参考文献：

【1】郑午昌，中国画学全史[M]．长春：时代文艺出版社．2009:6．

【2】张书珩．元代绘画艺术[M]．呼和浩特：远方出版社．2005:12．

【3】张书珩．中国文人画绘画艺术[M]．呼和浩特：远方出版社，2005:12．

【4】杜哲森．元代绘画史[M]．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00:6．

【陈建江，广西艺术学院桂林中国画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