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 菁
[摘要]本文试图运用巴赫金的狂欢理论,解读“背叛者联盟”这种特定狂欢式人物形象设计,从他们的特点及类型入手,探讨“狂欢化”人物在娱乐真人秀节目叙事元素中的体现与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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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 ]狂欢化人物角色 综艺节目
当前电视一打开,一股“韩风”扑面而来。以前是看韩国电视剧哭,现在是看韩范儿综艺节目笑,而其中真人秀节目更是充斥着周末各大卫视的电视荧屏,然而加入了中国化“爆炒”的“韩国风味”,尽管也取得了比如《爸爸去哪儿》这样几乎“零差评”的超强口碑,甚至开创了一类新类型大银幕的票房神话,但是如何将异国节目样式本土化,依然是目前大家争论的焦点。其中作为《running man》中文版的《奔跑吧,兄弟》受到了各种的关注与好评。然而在韩版《running man》中则是以“狂欢化”角色设计夺人眼球。前者以真诚的竞技精神辅以略显自娱的搞笑表演杀出重围,后者则是以“狂欢式”的娱乐辅以“自杀式”的竞技脱颖而出,对比二者,不难看出,前者更重竞技,后者更重娱乐,这其中不难看出韩国的综艺娱乐经历了几个阶段的探索与发展,其娱乐的精髓其实也在发生着不同以往的审美变化。
20世纪前苏联著名思想家、文艺理论家巴赫金最早提出了“狂欢化”的概念。巴赫金认为“狂欢化”源于狂欢节。在狂欢节的广场上,人们摆脱了所谓社会或者等级的束缚,卸下道德的伪装,在一种貌似乌托邦式的平等氛围中,纵情享乐。巴赫金所谓的狂欢式,是指一切狂欢节式的庆贺、礼仪、形式的总和,是一种仪式性的混合的游戏形式。而《running man》与《奔跑吧!兄弟》“正是在充分肯定作为节目主体的人(明星嘉宾)存在的基础上,利用游戏这种形式完成认得身体和精神双重层面的狂欢。”
巴赫金在论述文学狂欢化的时候提出小丑、傻瓜和骗子正是小说家观察生活,表达态度的一种“面具”,他们处于现实生活的边缘,卑微而渺小,他们用狂欢的眼光观察世界,他们以反转的视角审视人生,在一种癫狂而非理性视野的关照下,窥见一种截然不同的世界,呈现出一种中心人物所未能企及的新领域。他们或纯真、或简单、或愚笨、或癫狂,但有时他们一针见血、机敏迅速,表现出惊人的机智,在韩版的《running man》中就“生活着”这样一群“蠢笨”“呆萌”的狂欢化人物形象。
一、狂欢化人物设计标签
《running man》与《奔跑吧!兄弟》都是分别有七位MC成员,最早的《running man》共有8名成员,后宋仲基离开后.才固定为六男一女的固定组合搭配。其中有国民MC控场者刘在石、能力者金钟国、大男孩跟班HAHA河东勋、年长者池石镇、受气包李光珠、潜在能力者(周一情侣)姜gary和Ace宋智孝,这些称谓都是他们每个人鲜明的标签。而这些角色的成型和定位则是在多年的摄制过程中,由编剧根据每个成员的个人情况,帮助他们塑造个性、划分角色,从而激发出每个成员独特而毫不做作的个性标签,而这些标签又无一不体现着一种狂欢化的气质。比如:有“国民MC”之称的主持人刘在石,在节目中一如既往的幽默,但同时却又十分哕嗦,虽然体力偏弱,却擅长躲藏和当间谍,于是被冠以“刘姆斯·邦德”称号,同时还是一位照顾其他参演嘉宾的新世纪“暖男”。而另一位核心人物金钟国,歌手出身,虽四肢发达,却没有头脑简单,也使得他成为“撕名牌”环节当之无愧的“王者”,然而健硕彪悍的身材搭配唱歌时温柔细腻的嗓音,阳刚与阴柔的碰撞营造出一种喜剧化的冲突效果,也使“能力者”这个标签拥有了“狂欢化”的气质。此外宋智孝,清纯而美丽的外表,在电视剧中的“女神”形象深入人心,尽管是女生,在《run-ning man》游戏中毫不含糊,多次凭借智力和高超的能力击败对方,不输男生,获得“Ace”担当,然而在节目中,宋智孝经常发呆走神,由此引发一系列因为没听清游戏规则导致的笑话,这种在过去被认为是“负面的”行为.在现在,却让观众觉得明星也是真实的普通人,也有普通的小毛病,变得更加真实可爱,宋智孝也因此被观众亲切地称作“懵智孝”。Gary,偶尔能力者,作为宋智孝的周- CP,主要是情感线的担当,但偶尔发挥出的运动实力和运气也让人啧喷称奇;此外,作为“背叛者联盟”主要成员的三个人,池石镇,瞬间枯竭的体能,配合着时常“失控”的身体搞笑,是团队中年长者的代表;HAHA河东勋,一方面聪明灵动讲义气,另一方面又时常聪明反被聪明误,背叛他人,是颇具孩子气的顽童形象;而受气包李光洙则是联盟里异军突起的后辈,身高体长,却毫无力气,常常被节目中的哥哥姐姐们“欺负”,特别是针对金钟国,因此,围绕在这对欢喜冤家之间的同盟与反间便成为了《running man》最近几年的收视重头戏。
《running man》的七位成员每个人身上都被赋予了多重标签,而在空旷的游戏预设的大广场中,他们的标签游走在规则间更多地呈现出一种狂欢化气质,也使得整个竞技变成了肆意欢乐、放纵愉悦的狂欢节。 二、“背叛者联盟”的类型 如果说电影《复仇者联盟》中充斥着各种能力卓绝的超能英雄,而在《running man》除了能力者金钟国,其他人完全是弱者联盟,一个弱者的世界。在这里。虽然弱者自身从来就没有能与强者对抗的资本,但他们不甘处于失败或无视的状态,总是急于证明自己,在节目中产生连续不断的刺激,于是出现了弱者与弱者结盟:或弱者依附强者寻求成功;或是弱者依附强者后背叛强者反败为胜的逆袭。19世纪德国戏剧理论家古斯塔夫,弗莱塔克曾指出:“在我们人物众多的戏剧里,加进一个次要人物便很可能带来一种对全剧颇有好处的色彩。”
(l)easy兄弟与必触cross联盟。
《running man》中年长者池石镇、受气包李光珠取两人名字的谐音,组成了easy兄弟组合对抗外敌,后来小跟班HAHA河东勋也时常被分为一组,于是三人组成了节目中最常见的背叛者联盟,而三人源自于动漫的“必触cross口号”也成为他们的标志,每每合作前,三人总会大呼各自名字,手臂交叠,喊出“必触cross”作为联盟成立的标志。甚至节目组特地单独制作一期《背叛者联盟大追击》,背叛者第一次作为主角当上了“跑男”的舞台,期间背叛者背叛联盟、背叛者相互背叛,上演一场背叛背叛者的搞笑大合集。
而在《奔跑吧兄弟》搞笑先生王宝强、开心果(被损对象)王祖蓝、无存在感的陈赫是公认的弱者,由于自身的善心、身高缺陷、体弱多病经常最先淘汰,为了逆转命运,宝蓝兄弟(霍比特兄弟)的这对患难兄弟、晨赫母子这种强弱依附关系由此产生。《敦煌大劫案》中陈赫、王宝强事先被设定为背叛者与大盗首领结盟,用各种欺骗背叛的手段获取成功的机会。这种背叛者角色设定不符合现实生活中的人际关系,放置在游戏环节却能产生意想不到的火花,一旦遇到困难,背叛者会毫不犹豫的丢弃节操,遭到集体的吐槽。
然而整体比较而言,中国版跑男中演员在自身个性和节目角色中的转化略显生硬,让背叛者联盟感觉缺乏根基,有种强作效果的刻意之感。
(2)背叛独行侠——刘姆斯·邦德等等。
刘姆斯·邦德是刘在石在单独执行间谍任务时,因使用水枪模仿詹姆斯邦德,最终出色淘汰所有队友获胜而得到的称呼。这也是刘在石第一次以一名背叛者的身份出现在观众面前。
不是人人都可以成为“李光洙”,将背叛融入骨血,作为一个一直以纯真善良的“好”人形象示人的刘在石,如何做出背叛昔日好兄弟们的举动,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刘在石几度举起的水枪又几度放下,最终为了完成任务,他强迫自己背叛,然而随着任务的进行,越来越得心应手的刘在石,也开始对因背叛而获得的成就感甘之如饴,最终刘在石变身成为刘姆斯·邦德,而刘姆斯·邦德特辑可以说是一个独行背叛者的“自白书”。
后面的《running man》中也有类似单独成员成为“英雄”的特辑,但是对于成为背叛者前期的痛苦抉择,后期的“恶魔”化身的完美诠释,再也没有能超越刘姆斯·邦德这个角色的形象。
(3)情感背叛者。
其实,作为背叛者的最初形象,应该是大男孩HAHA河东勋在面对金钟国时的选择,作为私底下的好友,好“弟弟”,为了在节目中更好地生存下去,河东勋也一直作为依附着能力者的存在,然而在这样的兄弟情义中,河东勋却时常以spy的形象示人,然而河东勋的spy形象作为一个笑星,他的背叛者形象多少太过喜剧化,配合着各种“猥琐”的笑容及小动作,形成了最早的兄弟情感的背叛者。
其次,作为周一情侣出现的宋智孝与姜gary也在经历了情感的暖昧、甜蜜之后。时不时地也呈现一种背叛的状态。每当节目组来了女性嘉宾要与gary重新组合,或者是来了“小鲜肉”与宋智孝组成新搭档时,原来的周一CP被打破,两人之间的情感背叛者形象便会出现。分手后还能不能做朋友?这个问题,两人经常在后续的节目中呈现出不同的回答,分手后的各种小“醋意”也为节目增色不少。
而金钟国在面对女嘉宾时的羞涩,以及永远被用来比较的暖昧对象“尹恩惠”,仿佛也把金钟国推到了一个情感背叛者的尴尬境地,但同时这一角色也是对经历了《情书》《Xman》等一系列韩国综艺节目的“综艺元老”级人物的一个特别褒奖。
三、“背叛者联盟”在《run-ning man》中的叙事作用
叙事模式是指在叙事作品中用于创造出一个故事传达者,也就是叙述者形象的一套技巧和文字。真人秀节目可以看作为一件叙事作品,参与者充当叙述者,以真实纪录的手法作为叙述故事的技巧,以“show”作为展现故事的手段,以悬念推动叙事发展,以竞争作为人物关系和情节变化的结构元素,促进情节发展,形成故事假定性的叙事情境,让参与者在一个既特别又有娱乐性的情境中,以此产生有趣的情节,能讲好一个故事,一档真人秀节目也就成功了。而“背叛者联盟”的出现无疑就是讲好《running man》这个故事可操作的好手段。
首先,“背叛者联盟”让《runningman》的角色更多元,使得固定成员除了先前的性格标签外,又多了另外不同的性格,除了每期固定预设的戏中戏的剧情外,还有了随时可能变化的隐藏性格。在意想不到的时机迸发,从而达到不同的戏剧化效果。
其次,“背叛者联盟”的出现让《running man》的悬念丛生。观众永远无法预知,他们是否会背叛,他们又会如何背叛,谁又将成为那个被“牺牲”的可怜人,伴随着这样的疑问,使得情节发展更曲折,随时有一种反转的效果。
第三,“背叛者联盟”为《runningman》营造出一种狂欢的情境,让本就十分具有娱乐化效果的竞赛单元更加妙趣横生,在既定的游戏规则里,参与者一边按照规则竞争,但同时他们又在想尽办法寻找规则中的漏洞另辟蹊径,期待逆袭成功。四、“背叛者联盟”的审美趣味
巴赫金认为,人们在日常盛会中被常规被道德被法律等等不可逾越的鸿沟隔开,但是他们却在狂欢的广场上发生了自由随意而毫无顾忌的亲昵接触。《running man》正是抓住了非官方文化的娱乐性,让参与者进入狂欢的世界,激活大众的快感,让其发出由衷的节日般的笑声,这笑声既具有解放性,同时又兼具分裂性,在狂欢现象的表象之下,寻求个人生命的过程愉悦成为受众群体的主要价值观。
(1)狂欢化的场景。
广场是狂欢的必要场所,具有一种象征意味,在巴赫金的狂欢理论中,只有广场能成为狂欢的中心表演舞台,因为广场正是全民性的象征,因此,《running man》的录制场景也多是在大街,大型商场,电视台、学校、游乐场等等大型公众活动场所,只要是能成为形形色色的人们聚会的交际场所,再加上节目戏剧情节的安排而展开节目以外的附加价值及社会意义,在增强节目狂欢化的同时,达到一种寓教于乐的节目效果。
“背叛者联盟”的出现将《runningman》狂欢化的场景推向极致,人们解开了所有的束缚和枷锁,呈现出一种奇观仪式感,拒绝任何意义和深度思考,这种不合道德伦理的角色设计,是对官方严肃文化的挑战,让《run-ning man》与狂欢之间产生了必然的联系。
(2)弱肉强食的“动物”世界。
“背叛者联盟“不仅是弱者大集合,同时也是动物大集合。刘在石被称为“蚂蚱”轻巧灵动,善于逃脱。李光洙被称为“长颈鹿”,徒有高高的身长,却没有丝毫的力气,一副受气包的形象。池石镇被称为“黑羚羊”,总想奋力奔跑,却无奈年老力衰,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撕名牌的环节总是以池石镇的淘汰作为开始“哨声”的。
编导们不断通过慢放,与动物画面对比,音效等种种后期手段。对这些动物形象不断强化,而这些十分具象的动物面具更是将《running man》的经典“撕名牌”环节一下带入了一个弱肉强食的动物世界,当这些处于食物链底端的弱小生命,在面对“老虎”金钟国的巨大威胁时,他们不惜任何手段地奋起抗争,为自己赢得“生”的希望。
(3)放大镜下的真实人性。
“欲念的狂欢化首先表现在欲念的两重性上:爱情与仇视相结合。吝啬与无私相结合,权欲和自卑相结合,如此等等。”
比如李光洙在经历金钟国各种“欺凌”之后的“愤怒”爆发,继而一系列螳臂当车的荒唐举动:再比如突破了心理防线,最终放手跟女嘉宾“大打出手”的HAHA,撕掉名牌后,略显卑劣却又饱含心酸的笑容:又比如刘在石被金钟国高高举起摔在地上,粉碎四散的自尊,于是在后来水枪背叛中“复仇”之战的胜利等等。
《running man》将这种欲念的狂欢化放大凸显。然后具象地呈现在参与者的身上,通过一点一点地累积,而非预设性地告知,最终这些具有象征性的节目符号都伴随着狂欢的笑声一并加入到狂欢的演出舞台。
在《running man》中撕名牌被赋予了一种特殊的意义,仿佛是一种攸关生死的最后一役,当面对无法战胜的对手时,人们将如何以对。“背叛者联盟”用他们狂欢化的表现形式,为我们呈现的是一出荒诞离奇的“闹剧”,然而在肆意的狂欢中,我们仿佛看到现实生活中那个最卑微的自己,或许在打破了规则的藩篱之后,我们在狂欢的广场,也最终成为那个背叛者,挥舞着生锈的长矛,冲向旋转的风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