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从汉代经略西域促进了西域医药学的传播、印度佛教的传入促进了西域医药学与中医药学的连接、汉代西域医药对中医药学的影响3方面入手探讨汉代西域医药学对中医药学的影响,指出两汉时期经略西域和印度佛教的传入促进了西域医药学向中原地区的传播,丝绸之路是文明交汇之路,西域医药学在此与中医药学交流共勉,西域医药学以其独特的民族风格对中医药学产生了积极的影响,主要表现在药物学和方剂2个方面。
[关键词]汉代;丝绸之路;经略西域;西域医药学;中医药学
作者:王文利,陕西中医药大学,陕西咸阳712046
两汉时期是我国医药学的重要发展时期,一个突出的表现就是在中医学与哲学结合基础上确立了独特的中医理论体系。汉代中医药学表现出兼容并包的特征,此时期一个典型表现是中医药学对西域医药学的借鉴。西域医药学向中原的传播得益于汉代经略西域和西域中原医药人士的交流探索,印度佛教的传入也促进了西域医药学与中医药学的连接融合。
1汉代经略西域促进了西域医药学的传播
汉代西域是对玉门关以西地区的总称,有广义和狭义之分。狭义的西域是指葱岭以东的广大地区;广义的西域包括葱岭以西、亚洲西部和欧洲东部一带广大地区[1]325。
西汉统一西域后,在西域设立都护,其是西域地区的最高军政长官。西汉经略西域加强了中原与西域的交流。
西汉时期张骞开辟了举世闻名的“丝绸之路”,东汉时期的班超继张骞之后治理西域,保持了丝绸之路的通畅。中原文明与西域文明在丝绸之路上交相辉映。其中中医药与西域医药就在这政治、经济、文化、科技、技艺之路上交流并相互促进,丝路上来往的民众在生存与生活中将中原医药文化技术与西域医药文化技术融合应用,丰富了双方的内容,秉承了双方的精妙。
同时经由丝绸之路,西域诸国遣使至两汉政府,所赠物品中大量西域药材丰富了中医药学的内容。
2印度佛教的传入促进了西域医药学与中医药学的连接
印度佛教在东汉时传入西域。随着丝绸之路的繁盛,印度佛教经由西域传入中原。而佛教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就是医药知识,佛经中的药王是佛的化身。最早的《佛医经》强调医王“四知”诊断、病因、制药和治疗。东汉明帝永平十年(公元67年)天竺高僧有竺法兰、迦叶摩腾等去河南洛阳,而汉代著名医僧安世高来华的时间《梁高僧传》记为“汉桓之初,始到中夏”(《安世高传》),以此对照大致在汉桓帝(公元147—167年)前后。安世高本是安息国太子。据《出三藏记集》卷十三载,他博学多识……兼洞晓医术,妙善针脉,睹色知病,投药必济。是一位通晓天文、地理、医学的佛教徒,在西域各国远近闻名。东汉桓帝、灵帝时期陆续前往中原内地的安息高僧除安世高外,还有安玄,印度高僧竺佛朔,大月氏高僧支娄迦谶,西域高僧支曜,康居高僧康孟详等。这些医僧、译经僧人在传播佛法的同时也带来了医药技术。
汉代佛教医药随着佛经的传入,对后世产生深远的影响,如孙思邈知佛家经典、王焘著作《外台秘药》收集众多的西域医药知识。同时中医技术也影响了印度医学,如脉学著作被译成梵文。
3汉代西域医药对中医药学的影响
两汉时期,内外交通日益发达,尤其是丝绸之路的开通,西域地产药物不断流传到中原,丰富了中药学知识,并逐渐被内地医学家所采用,汉代西域医药学对中医药学的影响主要表现在药物和方剂两个方面。
3.1药物汉代西域方药随各族人士更多地传入内地,《肃州新志》记载:“不是张骞通西域,安能佳种自西来。”西域特产石榴、葡萄、苜蓿、胡麻、核桃等植物先后被引种到中原,丰富了汉族人民的物质生活。如《汉书·西域传》载:“鄯善国,本名楼兰……地沙卤,少田,寄田仰谷旁国,国出玉,多葭苇、柽柳、胡桐、白草。”“罽宾有苜蓿大宛马,武帝时得其马,汉使采苜蓿种归。”李时珍称:“苜蓿原出大宛,汉使张骞带归中国。”苜蓿目前是我国北方的普遍种植植物,用处多样,既能作为饲料满足畜类需求,又是特色食材,还可药用于开胃健脾通便。张骞从西域带来了胡桃,胡桃既是干果上品,又可药用滋阴壮阳,润肺健脾。
《汉书·西域传》第六十六上,卷九十六记载:“鄯善国,本名楼兰,王治扜泥城,去阳关千六百里,去长安六千一百里,户千五百七十,口万四千一百……地沙碱,少田,寄田仰谷旁国,国出玉,多葭苇、柽柳、胡桐、白草。”“乌孙国”“大宛国,王治贵山城,去长安万二千五百五十里,户六万,口三十万,胜兵六万人……汉使采葡萄,目宿种归。天子以天马多,又外国使来众,益种葡萄、目宿离宫馆旁,极望焉。”“姑墨国,王治南城,去长安八千一百五十里,户三千五百,口二万四千五百,胜兵四千五百人……出铜、铁、雌黄、东通龟兹七百七十里。”[2]1296
《后汉书·西域传》第七十八,卷八十八记载:“天竺国,一名身毒,在月氏之东南数千里……又有细布、诸香、石蜜、胡椒、姜、黑盐。和帝时,数遣使贡献。至桓帝延熹二年、四年,类从日南徼外来献。”[3]2347
上述两汉关于西域诸国的记载中,柽柳、胡桐、葡萄、目宿、雌黄、珊瑚、琥珀、琅玵、朱丹、犀角、玳瑁、诸香、石蜜、胡椒、姜、黑盐均为西域药材,这些药材自汉以来传播至中原,也成为中药材的重要组成部分。
中医典籍《神农本草经》《本草经集注》《名医别录》收载十多味西域药物,如葡萄、胡麻、戎盐等。可见这些西域植物药材丰富了中医药学的内容。尤其是《金匮要略》载有“诃黎勒丸”之方,诃黎勒是西域常用药物,诃黎勒丸又是西域常用复方。张仲景著作中出现“诃黎勒丸”,可见东汉时西域与中原在药物和方剂方面已有交流,西域方药特色已渗入中原。至魏晋南北朝时西域药物在中原应用更为广阔,据这一时期的史书及中医典籍记载共计有诃黎勒、苏合香、安息香、胡桐、无食子(没食子)等46味西域药物。
汉代出现了代表性著作——《伤寒杂病论》,引起了医药界对药物的更多关注。西汉政府招集专人研究、整理和传授本草学,我国第一部本草学专著《神农本草经》[4]正是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在官方和医药人士的协同努力下产生。《神农本草经》记载了许多西域的地产药材。现从中国古籍出版社影印的清代黄奭《子史钩沈》中的《神农本草经》中摘引自西域而来的药物,以证汉代西域医药学对中医药学的影响。
肉苁蓉味甘、微温,主五劳七伤,补中,除茎中寒热痛,养五脏,强阴,益精气,多子,妇人症瘕。久服轻身。生山谷[5]136
葡萄味甘平,主筋骨湿痹,益气,倍力,强志,令人肥健,耐饥,忍风寒,久服轻身,不老延年。可作酒。
胡麻味甘平,主伤中虚羸,补五内,益气力,长肌肉,填髓脑,久服轻身不老,一名巨胜,叶名青袭。生川泽[5]140
雌黄味辛平,主恶创,头秃,痂疥,杀毒虫,虱身痒,邪气诸毒,炼之久服,轻身,增年不老。生山谷[5]156
水银味辛寒,主疹瘘痂疡,白秃,杀皮肤中虱,堕胎,除热,杀金银铜锡毒。熔化还复为丹。久服神仙不死。生平土[5]157
麻黄味苦温,主中风、伤寒头疼,温疟,发表,出汗,去邪热气,止咳逆,上气,除寒热,破症坚积聚。一名龙沙[5]170
戎盐主明目,目痛,益气,坚肌骨,去毒蛊,大盐令人吐,卤盐味苦寒,主大热,消渴,狂、烦、除邪及下蛊毒,柔肌肤。生池泽[5]260
青琅玵味辛平,主身痒,火创,痈伤,疥搔,死肌。一名石珠。生平泽[5]260
上述药材中,《汉书·西域传》记载雄黄、水银、戎盐、青琅玕等药物均来自西域各国,肉苁蓉,葡萄、胡麻、麻黄等药物是我国西北地区物产。
3.2方剂《后汉书》中记载西夜国用百草经过加工医治箭伤的方法,说明两汉时期通过丝绸之路,不仅在药物学方面密切交流,而且在方剂方面也密切交流。
汉文典籍中西域内科病的记载:罽宾国头痛症状的记录:“又历大头痛小头痛之山,赤土身热之阪,令人身热无色,头痛呕吐,驴畜尽然。”[2]1284“身毒国在大夏东南,可数千里,其俗土著与大夏同,而卑湿暑热。”[6]“会连雨雪数月,畜产死,人民疫病。”[7]“于阗王令胡医持毒药著创中,故致死耳。”[3]2345
汉文典籍中西域药物配方的记载:关于葡萄酒,“栗弋国,属康居,出名马牛羊葡萄众果,其土水美,故葡萄酒特有名焉。”[3]2347苏合香的制作:“合会诸香煎其汁,以苏合。”[3]2345毒草的记载:“地生百草有毒,国人煎以为药,傅箭镟,所中即死。”[3]2345
总之两汉时期,开通丝绸之路,便利了中原民众和西域民众进行多层次的医药技能方面的交流。汉代政府对经略西域和对医药事业的重视,推动了中医药在丝绸之路上与西域医药的交汇。佛教药僧的传经过程也传递了印度医学的内容。西域地产药物和各族人民防治疾病的有效方法也通过丝绸之路流传到中原,丰富了中药学的内容,充实了中医学防治疾病之法。